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雙手交叉在腹前,神色淡漠,氣息沉靜,抬眼靜靜望著病床上打了一個激靈的青年。
陳棲靠在病床頭前,背脊挺直,他悄悄用餘光瞄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躊躇了一會後小聲掙扎道:就普通事故而已
秦邵嗓音聽不出喜怒道:是不是要像燕寰一樣腿斷了,你才會改口?
陳棲難得有些無措緊張,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了病床上白色被單,沉默了好一會,才小聲喃喃道:我知道錯了
秦恆瞧著病床上的青年嗓音帶著些極細微的顫抖,他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帶著些不贊同望向秦邵。
秦邵卻依舊是冷冷道:錯哪了?
陳棲抓緊了白色被單,垂著頭,不斷顫動著眼睫,低低無措道:不該騙人。
秦邵臉色緩和了一點,臉色依舊是帶著點淡漠道:還有呢?
陳棲絞盡腦汁想著好一會,好半晌才抬起頭磕磕巴巴無措道:沒、了啊。
他顯然是有些害怕面前的男人繼續生氣,所以努力絞盡腦汁地思考著,但面前的男人眉頭輕微蹙起,顯然是不滿意他的答案。
陳棲手足無措地抬起頭,帶著點小心翼翼望著秦邵。
秦邵面上依舊是淡漠,心底卻軟成了一片。
面前的青年彷彿像是犯錯的小云雀,怯生生地伸出毛茸茸的翅膀,小心翼翼地蹭著他的掌心。
毛茸茸的小翅膀像是滾過了陽光的雲層,暖絨絨讓人心都軟成了一片。
秦邵指尖動了動,他淡淡道:什麼事都瞞著我們,這不算錯?
陳棲微微垂下了眸子,抓著被單的手指鬆了鬆。
秦邵看著面前青年的模樣,似乎是極細微地嘆了一口氣,像是無奈了下來,他伸手輕輕撥開青年的髮絲,凝視著那塊紗布輕輕道:周祿是什麼玩意?
也配跟你做比較?
陳棲有些愣,似乎是沒有想到秦邵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秦邵看著青年愣怔的神情,指尖輕輕觸了觸那塊紗布,嗓音輕柔了下來道: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
你背後是有秦家的。
懂了嗎?
陳棲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好半天才微微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秦恆察覺到不對勁,他沉默了一會,轉頭開口道: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棲動作極細微地朝秦邵哀求地搖了搖頭,緊張地望著秦邵,祈求對面的男人不要把事情告訴秦恆。
秦恆眸色沉了下來,心底一股複雜地情緒湧了上來,他垂下眸子,靠在病床的椅子上,心頭有些恍然發澀。
他抬手捋了捋頭髮,手停在了頸側,靜靜笑了笑,低頭輕輕道:算了。
他早應該知道的,至始至終陳棲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他大哥秦邵罷了。
面前的青年滿心依賴且崇敬的人,從來都只有秦邵而已。
他秦恆什麼東西都不是。
不管是他埋在青年懷裡,怎麼沙啞地讓青年看他一眼,青年的眼裡都只有秦邵。
秦恆只覺得口腔裡的牙牽動著神經蔓延出放射性的疼痛,他微微抬頭,看著病床上的陳棲。
面前的青年曾溫柔地用指尖輕輕地碰著他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擔憂他疼不疼,在落滿大雨的清晨,裹挾著潮溼水汽,來到他身邊,彎下腰來環住他。
一遍一遍拍著他的背,一遍一遍輕輕地溫柔對他說:會好的。
在那個昏暗漆黑的房間裡,潮溼的水汽彷彿浸透了溫熱肌理,蒸騰著慘淡渾噩情緒,青年抱著他,一遍一遍拽著渾渾噩噩的他脫離吞噬自我的深淵。
可面前的人不是他的。
他秦恆甚至連知道面前人身上發生什麼事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