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獅鷲低低地嘶鳴一聲,回應了曾經主人之一的命令,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莫廷和大角鹿的中間,展開寬廣的羽翼,半強迫地將大角鹿帶回到照顧它們的祭司身邊。安斯艾爾很久之前就擁有了與人類相媲美的高等智慧。神廟的祭司們不敢用對待普通牲畜的方式對待他們,可可與安斯艾爾作為神廟唯二的兩頭魔獸,擁有他們各自的房間,十分寬敞,無事不會有人打擾。
考慮到可可的年齡還小,它的房間裡還堆滿了各種玩具。但是它時常喜歡跑到安斯艾爾的房間去,儼然把他當做了最心儀的‘玩具’。
因為他可以與人類相媲美的智慧,可可也經常向他提出問題。人類這個年齡段的小孩也是充滿好奇心的年齡,大角鹿也一樣。
可可的問題千奇百怪,能從太陽、天空,問到地上的湖泊,深谷,但安斯艾爾記得它問的最多的,還是第一天從主人的身邊離開,因為心情抑鬱,祭司將它帶到自己的身邊祈禱有所好轉的時候。
年幼的小鹿跪坐在地上,神色沮喪,漆黑溫潤的眼睛下方是長長的兩道淚痕,明亮寬敞的房間也因為它沮喪的心情而彷彿變得灰濛濛的。
它一個勁兒地喃喃自語:“是我做了什麼錯事嗎?”
聽見的安斯艾爾回答道:“不是的。”
“那為什麼父親不要我了呢?”
因為我們都代表他不願回憶的過往啊。獅鷲在心底默默想著,卻還是這麼回答了小鹿。
“我也不知道呀。”
可能是他模糊的回答給了年幼的小鹿一些希望,又或者是大角鹿天生執拗的性格,可可的心中又燃起了一團希望的火苗,那團火是那麼小,就像它年幼的年齡,卻無論被怎麼打擊,都沒有熄滅。
這樣的情景每年祈神節都要發生一次,可每年沮喪過後的大角鹿,第二年還是要再來一次。
被祭司帶著的可可回頭看了一眼,那抹金色的身影被銀光簇擁著,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它甩了甩腦袋,像是能把失落的情緒統統甩出去,龐大鋒利的鹿角差點戳到一旁的祭司。
父親一定會認回我的。
年輕的大角鹿還是認定這麼一個事實。
莫廷坐在床邊。這間屋子和自己神廟深處的房間比起來,簡直寒酸地磕磣。
他環視一圈,入目所見的都是因為長時間使用而泛著髒汙痕跡的木製傢俱,他知道這些廉價木材所打造的東西即使竭力擦拭也照不出模糊的人影。
就算把這間屋子整個賣出去,也夠不上他房間裡,隨手拿到的任何邊角料的價格。
可莫廷寧願呆在這裡也不想回到那個富麗堂皇、造價不菲的房間裡去。
這些廉價的木材雖然毛糙、易裂,莫廷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它許許多多的毛病,可經過陽光的照射,這些木頭都能散發出淡淡的、不易察覺的香味,這種氣味比那些精心製作的,在大殿瀰漫的蓮花香氣還要能夠到他的喜愛。
在祈神節的儀式結束後,他又被士兵們送回了房間。領隊的伊西多還是那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匆匆地從臺上下來,發繩上墜著的寶石閃閃發光。他還很年輕,剛剛二十歲的年齡卻已經坐上了僅次於大祭司,三位高階祭司的之首。
可是這些榮譽並沒有讓他好受一點兒,他越是接觸莫廷,他的心就像浸透了毒藥的箭矢,躍躍欲試地殺死敵人,卻被主人扣住了弓弦。
明明他已經是城主手下最信任的人了,連那個艾得蒙家的老傢伙也越不過他去。可無論他怎麼勸說,城主都不願意更近一步——殺了大祭司,他看向莫廷的眼神中那些惡意都不屑於去隱藏,濃稠的嫉恨將他拖入無邊的深淵。
可莫廷永遠都是一副不屑於計較的模樣,他的神色淡淡,彷彿在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