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裡的焚燒是一種粉末,取了蓮花盛開時的花瓣,用繁複的工序將其曬乾提純,儲存香味,放進香爐裡點燃焚燒,也不會有令人煩惱的白煙。氤氳的香氣環繞著整個殿堂,一撮小小的粉末就能燃燒整整一天。
傳說生之神的標誌物是重瓣金蓮,於是香爐就被雕刻成一朵蓮花,又用純淨的黃金打造。那個時候葉家還沒能從許多個家族中脫穎而出成為城中重族,大祭司還記得獻上此物時曾說他們傾舉族之力。
歲月一晃而過,那捧著蓮花香爐的老人早就化成了一捧黃土,面目早就於記憶中模糊不清。可那雙眼睛裡的野心如無邊黑夜中一簇燃燒的大火,煌煌燎燃,又如深海中懸浮的一盞幽燈,泠泠攝人,於腦海磨滅不去。
他們也的確藉著這盞蓮爐,不屈不撓地攀上這懸崖峭壁,成為永輝城中首屈一指的家族之一。大祭司坐在高高的祭臺上,修若梅骨的手裡把玩著金色的香爐,白皙的手指與純淨的金色結合,華美奢靡。這盞香爐的確配得上舉族之力這四個字,雕工精湛,蓮花花瓣纖毫畢現,栩栩如生,捲曲的弧度連冰冷冷的金屬都能透出一股柔軟的意境。中央的花蕊包圍著填放香料的地方,罩著的蓋子上又鏤空雕出交錯的花枝與花朵,又做出一朵半開的花苞作為把柄,不可謂不精緻。
大祭司也的確很喜歡,第一眼就喜歡,他知道人類要做出這種東西有多不易。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應了他們的要求引薦了城主,又給予了很多好處,冷眼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成為了城主的心腹。
這裡是神廟中最聖潔的區域,只有重大祭祀時才會由城主登上這十八級階梯之上的祭臺,引領餘下眾人祭祀神明,那些低階的祭司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高階祭司即使進門,也只有跪在下方的資格,即使是大祭司也不能越過受神明眷顧的城主登級。
他們相信生之神居住於天上,因此這祭臺上頭並未封頂,在中央處留下一個開口,正對著祭臺。四周都是大塊的彩繪玻璃,透進來的光顯得黯淡又妖異,只有這祭臺上的光是無邪的,他們相信這樣能表露出無上的虔誠。
……真的太好笑了。這到底是在向誰祭祀?是神還是城主?
不論多少年過去,每每想到這裡,大祭司就不可抑制地發笑。他的相貌是偏凜然的那種,在洛河面前的青年常常如沐春風,這樣的相貌就使他顯出一股青澀的味道。現在他的眉目冰冷,連唇角彎曲的弧度都帶著譏諷,就使他看起來異常冷漠,並且鋒利。他坐在祭臺上晃著腿,一點都沒把這裡的莊嚴肅穆的氣氛放在眼裡。昂貴的白袍被他毫不吝惜地鋪在臺子上,宛如一塊廉價的抹布被他充當坐墊。
那盞蓮爐被他隨意地拋上拋下,赤金打造的香爐有些重量,可到了他的手上就彷彿一個小孩兒玩耍的毽球,一點吃力都不曾有。動作流暢,白袍的邊緣因為他的動作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下帶出的弧度令人心折。
可是這麼久了,再喜歡的東西也膩了。
彷彿如果聽到半個不字,能直接架著他的脖子過去。
莫廷習以為常,眼睛裡半點波瀾都沒有,懶懶地答知道了。曲著腿直接從十八級階梯高的祭臺上跳了下來,手隨意地拂過蓮爐,那瓣花瓣又恢復成了完好的樣子,半點缺損瑕疵都看不出來。
他跟著那隊人走了,隊伍最末的兩名侍衛關上了祭室門。那門很重,擦過地板的聲音沉悶又令人牙酸。
即使太陽永不落下,雪山上還是冷,大約等於秋季。這個時候倒要感謝這件密不透風的罩袍,既遮住了陽光直射,又保持了體溫。
她們每人都被髮了一把小鏟。洛河直接把木桶從車上搬了下來,用著小鏟往裡面剷雪,等到挖了半桶左右就送回車上,再找個空桶挖完剩下的半桶倒進去,以此類推。她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