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
“顧憐,顧首的顧,憐惜的憐。”
“我叫劉備,字玄德,你若不棄,叫我玄德便好。”
女子從草垛中抬起頭看她,臉上的淚水還沒幹,眼瞼也是紅的,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像極了無家可歸的世家小姐。
只是,無人知
她這一看,便斷送了自己的半生時光。
憐,哀也,從心。
顧憐並非生來便性情彪悍。
她從小性情便極好,從不與人生氣,因為體弱,謹遵醫囑也不能多動怒。
她與那人初遇時,尚是一個家道中落,不知五穀為何物的官家小姐。
亂世死的人多,被罷黜誣陷的清廉官家也多。
顧憐一家被判流放偏遠之地,父親怕她在途中受到侵害,竭盡全力把她從流放的隊伍趕出。
離了親人,離了家,身無分文的她只能四處流落。
幸好,她遇見了她,也不幸,她遇見的是她。
顧憐自小體弱,她想去謀生,卻因為做不得苦累的活被人趕走。
那日,她走得累了靠在草垛上歇息時,遇見了她。
顧憐記不清了,只記得那人笑著遞了個瓜果給她,與她輕聲說著話。
那時,她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去接那瓜果時,縮了縮手,侷促不安,眼裡有淚水在打轉。
嬌弱又怕生。
卻也是這麼個人,在見到那人被同村人取笑欺辱時,像個小牛犢一樣,氣呼呼地衝出來,站在那人面前,護著她。
她說:“你們不能罵人。”
她說:“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就該懷有大志向。”
細小的聲音還帶著顫抖,擋在前面的纖細身體卻站得筆直。
幾人見她身上髒汙,容貌卻生得極好看,便動了心思要去打她的主意,對她動手動腳。
看著伸到面前來的手,她驚懼地瞪大了眼,身體輕顫,依舊堅定地擋在想要護住的人身前。
在那隻手要觸碰到她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身後那人帶著她跑——
風揚起她的發,身後傳來幾人氣急敗壞的叫喊。
胸口因激烈運動產生悶悶的痛,但心間是歡喜跳躍的。
她喘著氣,呼吸急促,努力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不一會兒,她們來到一處高丘。
草地茂盛,四周開滿了靛藍色的小花,如同點點繁星墜落人間。
緋紅印上了她的臉頰,她鼓足勇氣聲音小小的問:“你家中缺人嗎?”
拉住她的人聞言,驚詫回頭:“你說什麼?”
耳朵脖子也溢上粉紅,她咬了咬唇,堅定地抬頭看她,問著:“你有家室嗎?我可以……可以……”
到底是離家不久的嬌弱小姐,這話一出口,眼眶便紅了,水潤的光盈滿了那雙漂亮的眼,彷彿下一秒就能落下珠淚。
四周安靜了一瞬。
隨後,她的臉就被人摸了摸,那人含著笑意對她道:“缺,你若想的話,我便缺。”
“只望你能看清,不會後悔。”
隨著這句話吐露,還有那人拉著她的手放入衣襟內摸索的動作。
手下的觸碰讓她呆立當場,一顆心如被人使勁兒攥緊了般的難受,難受得她的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
她自小便是用錦衣玉食綾羅綢緞供養起來的,許多大族的世家子弟前來求娶她從未看在眼中。
如今家族落難,喜歡上了一個人,從沒有過的喜歡,卻心痛難堪得難以忍受。
“我……”
張了口,淚便不斷。
她喜歡她,從未這麼喜歡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