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不會說出來,還是笑呵呵地和大家聊天,親親熱熱的。
這邊老太太們扯些養雞、看孩子的東家長西家短的,那邊老爺們兒正犯愁呢。
愁得三老頭兒要變成煙囪了。
周誠志道:“那天我聽人家說高戈莊鍊鋼還覺得是笑話,今兒大耳賊也放了狠話,看來是真的,咱們怕是躲不過啊。”
那一次周明愈拉瓦回來說,他雖然往心裡去,但是還是沒當回事,不覺得多嚴重。
尋思大不了就是和修水庫一樣,全村抽調一些壯勞力去幹活兒,其他的還是該種地就種地。
周誠仁道:“這麼說,有人傳言男女都去鍊鋼,就老人孩子在家裡是真的?”
周誠義悶悶地道:“男女勞力都去,就老人孩子在家裡怎麼秋收?可眼瞅著就要收高粱了呢。”
周誠志哼了一聲,“誰知道呢瞎折騰。我下午去找人問了問,還真是各隊帶著糧食和鍋搭草棚子全都住在那裡鍊鋼。比修水庫還嚴格呢,說有些地方居然還有民兵看著,男人不許隨便回家,收糧食也不準,誰要回家就是工業大生產的逃兵,要給打成反/革/命的。”
周誠仁點點頭,“別的地方不會咱們村也會,我看大耳賊就能幹出這事兒來。他孃的,就是這些壞東西冒充革/命,把風氣給帶壞了。”
周誠義也道:“偏偏他還挺吃香,總有人提拔他。”
真是日了他的猴兒了!
三個老頭就開始吧嗒菸袋鍋子,誰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尋思著開擴大會議問問。
只是這樣的擴大會議也不好開,因為要是被洩露出去說商量著怎麼逃避大鍊鋼鐵,到時候讓張根發知道,就可以當藉口開批鬥會。
看起來是小事,實際可能就是大事兒。
雖然他們種地有經驗,在村裡和張根發周旋也有點本事,可真要是出了村去和公社周旋,他們是沒有那個魄力和能力的。
畢竟張根發的靠山是公社幹部,不是他們這些農民動的了的。
屋子裡一陣沉默,只有升騰的青煙。
周明愈和莫茹進來,他讓莫茹站在堂屋不要進去,免得嗆著。
看他過來,三個老頭兒誰也沒反對,雖然他們把年輕人特意打發出去,不想讓孩子摻和這事兒,不過周明愈現在已經被他們接納為“秘密小組”會議成員。
“紅鯉子,你有啥辦法?”周誠義問。
周明愈道:“鍊鋼鐵這事兒我們肯定躲不過,不過我們可以想個辦法留一部分勞力在家裡。”
周誠仁道:“要留人不是沒辦法,就怕張根發那個混帳為了邀功誇海口領大任務回來。”
周明愈笑了笑,“我這裡有個主意,爺你們聽一聽?”
老頭們看向他,“你說。”
周明愈就道:“我和縣裡百貨商店的邱經理詢問過,咱們可以申請建造紙廠,專門生產麥秸手紙。等上頭供銷社的許可下來,咱們就和張根發談判,叫他當這個造紙廠的廠長,在前面跟咱們頂著公社的壓力。咱們再去申請買上幾十噸煤,把四外村的麥秸草都收來,這就開始造紙。等鍊鋼鐵的時候,造紙廠也不能荒著得有人照管。這樣的話就讓別的生產隊去鍊鋼鐵,咱們隊留下幾個勞力造紙、收秋糧。”
眼下收秋糧是最緊迫的任務,造紙什麼時候都好說,秋糧收不回來隊員們就要捱餓,別說三年就是一冬天都抗不過去。
上頭又要大鍊鋼鐵完成鍊鋼任務,可公糧任務也沒取消,還是要交的,但是現在又要折騰農民去鍊鋼,那秋收就要耽誤,到時候公糧和口糧怎麼辦?
職業分工一片亂套,結果就是鋼鐵沒煉出來,工農業還都荒廢了,真是……
三個老頭嘀咕嘀咕,覺得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