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穗:“……”
無端想到了她與桓凌初遇時,少年那句發自內心的疑惑:“你是,什麼東西?”
這大概是長穗自入輪迴異世以來,最平和輕鬆的一場夢了。
夢中她神威大顯將少年救出了法陣、他們手拉手在邪門古境尋找出路,她還收小少年為徒給他起了名字。
“暮絳雪”三字,她在夢中一遍遍喊著,時光流逝,少年的身形拉長逐漸成長,不知不覺將邪肆紅衣換成清雅白衣。他對她每一次的喚都做出回應,“師尊,我在。”
“師尊,宗裡的萬花園新開了好多花植,要下峰去看看嗎?”
“師尊,桃花酥沾到臉上了,他們都在笑。”
誰敢笑她?!
她堂堂神劍宗鎮宗聖女,唯一天生地出的靈物,誰敢嘲笑她?!
“誰敢……”長穗喃喃囈語著,手指抓縮猛地一揮,直接將自己從夢中撞出。
短短几個時辰的夢境,竟好似將她在靈洲界最美好的一生走完,長穗醒來眼神呆滯久久無法出神,雀躍過後升出的是無邊空曠冷寒。
怎麼可以忘了呢?她與暮絳雪……曾那麼親密相依。
“不好了尊座!!”門外傳來著急的呼喊。
在秀琴衝進屋前,長穗胡亂擦過唇角饞出的水漬,飛速整理好衣襬端正坐姿。她木著臉,用冷幽幽的語調問:“又發生了何事?”
秀琴急匆匆闖進來,腳底生火不停指著帳篷外,哆哆嗦嗦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紅、紅色的雪!”
長穗晃了下神,下意識看向榻上仍在昏睡的人。她記得,在林中救出暮絳雪時,天空呈現不正常的赤紅,隱約是下了幾滴血色紅雪。
……竟不是幻境。
長穗去林中救人時,正處在深夜,想來是濃郁的暗色遮掩了天空異象,並無人注意到。如今東方將白,朝陽的光輝傾灑大地,也照亮天空妖異鬼魅的異色。
長穗搴簾出來時,外面已經有些亂了。
血雪飄落不止,天地間呈現不正常的暗紅,大片大片的血雪以極快的速度侵染白色雪面,獵場里人心惶惶議論紛紛,不遠處傳來馬匹受驚的嘶吼聲。
“怎麼會變成這樣。”守在門外的清棋捂住嘴巴,被眼前的天象驚到了。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長穗的料事如神,她喃喃念著暮絳雪的名字,敏感察覺到異樣,“絳雪,暮……絳雪,尊座,您是早料到這場絳雪了嗎?”
長穗當然沒料到。
若清棋心細些,就會發現長穗此刻的鎮定更像是失神,攏在披衣下的身體纖弱單薄,她整個人搖在寒風中好似沒什麼重量。
還真是夢到什麼就來什麼,這場雪,在她與暮絳雪初遇時,也曾出現過。
【你叫什麼名字?】
【天生地養,無名無姓。】
那年,第一次初見紅雪的長穗甚覺驚豔,她輕輕接住一片雪花,歪頭想了想,隨口送了他一個名字,【那不如就叫——】
【就叫絳雪吧。】
此後,多年過去,靈洲界下了一場又一場的絳雪,每一場血雪的洗禮都會引來災禍。雖然她的記憶被封了大半,但她的夢魘記憶卻時刻提醒著她,在她大婚當日、靈洲界覆滅之時,紅雪都出現了。
抬手接住一片紅色落雪,雪花被她的體溫融成一滴殷紅水漬,與她腕上的血色冰花近乎同色。望著掌心的雪漬,有遺失的記憶在她腦海中閃現,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去抓,只留下難受的窒息感。
她想不通,此間異世靈力枯竭,為何會忽然天降紅雪呢?
甩了甩沉悶的腦袋,長穗不會認為這是什麼好兆頭。
“尊座。”身旁的兩個丫鬟忽然站直身體,小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