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虛洞,怔怔似在出神。
“師尊?”直到長穗走近,他才回神,對於她的出現並無驚訝。
很快便察覺她眼睛的異樣,暮絳雪彎起唇角很是高興,“師尊的眼睛復明啦,真好。”
沒有詢問緣由,他走過來拉起長穗的手,帶著她立在高臺上,指著塔下的喜帳籠燈,“那是我為師尊選的長明燈,大婚那日,我們將它點燃,長明燈便是帶著祝福上達九垓,許我們一生一世不分離。”
哪怕墜入幽冥,也可提著長明燈尋到對方。
長穗望著下方蔓至遠處的紅帳,極淡彎了彎唇角,“你還信這個?”
“不信。”暮絳雪抓緊長穗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比起天地宿命,我更信自己。”
但是沒辦法,他的師尊重世俗呀,長穗總是能輕易被世俗倫理束縛,那麼他也該為她信些什麼。
若天地當真還有神明,那他便懇求,懇求那些神明憐憫他一二,能讓長穗在他身邊留久一些,再久一些,為此,他願奉上魂靈,永不為惡。
“我已經派人去治理水患了,疫情也會得到抑制。”
暮絳雪輕輕道:“大婚之後,若無人能擋邊境之亂,我便親自前去。你不願趙元齊為帝,那之後便派賢臣輔佐,重選帝王,重振北涼榮光。”
“師尊,我沒什麼能給你的東西,能給的怕是你也不願要,所以我便將天下太平永不為惡許你做聘禮,可好?”
這是他能給她最好的東西了。
只願,長穗肯真心嫁給他,陪著他。
寒風吹卷,挾著落雪吹入塔內,落在暮絳雪的眉梢髮間。
長穗一襲紅衣,髮髻上的珠釵流蘇碰撞搖曳,她緩緩抬手覆上暮絳雪的臉頰,拂落他長睫上的霜雪,“暮絳雪。”
她喚著他的名字,殷紅的唇色遮掩溢位的血跡,“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在靈洲界早已流乾了眼淚,此刻的她聽著暮絳雪一番深情誓言,毫無感動波瀾,“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這一次,暮絳雪沒有騙她,他願意為了長穗付出一切代價,不惜向神明立誓,可是長穗不信了,也不再給他機會。
額心忽然傳來尖銳痛感,曾經被長穗施以祝福的護身印記,撕開一條猙獰裂口。
“啊——”暮絳雪捂住額頭,被長穗用力推開。
隨著長穗的術法加持,暮絳雪額心的傷痕越來越大,似要將他的臉皮從中間撕裂,毫不留情撕劈著他的魂靈。暮絳雪滿臉是血的跪倒在地,對上長穗冰冷的金色眼瞳,看到她額心燃起的不詳火色。
她在自毀。
“師尊。”鮮血如溪流順著指縫流淌,在地面開出朵朵血花,暮絳雪捂住半臉的面容是鬼泣般的哀愴,一遍遍喚著長穗的名字:“師尊,我好痛——”
他朝著長穗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被血水沾染,蜿蜒滲入腕骨衣袖,浸透了血紅的嫁衣,留下片片深痕。
他試圖讓長穗抓住他。
長穗居高臨下看著他,她沒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將他的手踩到腳下,任他狼狽趴伏在地面,“還記得拜師那天,我同你說過什麼嗎?”
看著痛苦哀叫的暮絳雪,長穗毫無快感,她依稀能想起拜師那天的場景,“拜吾師門,你需時刻跟隨左右聽吾教誨,膽敢行差踏錯妄動惡念,我便……饒不了你。”
“暮絳雪,你已犯下重重殺孽,靈洲界的,凡世的,你拿什麼償還?”
她當日在他身上種下的殺咒,終是派上了用場,“你有罪,我有錯,那我們,便一起償還。”
暮絳雪大概是痛的沒了力氣,已經不再哀叫,任由長穗踩著他的手指,他用另一隻手抓住長穗的腳踝,染髒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