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睡了太久,所以將床榻讓給了兩個丫鬟,清棋和秀琴哪裡敢睡,兩人看看暮絳雪又去看趙元凌,趙元凌負手站在窗邊,看出二人的拘束,便笑了笑道:“不必顧忌我們,你們睡便好。”
長穗坐在桌邊,託著下巴看他,“阿兄不困嗎?”
趙元凌搖了搖頭,“最北來信,那邊異象頻發又死了不少百姓。”
他哪裡還睡得下。
長穗臉上的笑容失了些,她的憂慮不比阿兄少。
避開眾人,她挑了出安靜之地又卜了一卦,結果和之前無異,此次雪山之行大凶,她試著找尋破解之法,最後只求來二字。
“獨行?”看著卜出的破局二字,長穗陷入沉思。
背後有腳步聲靠近,不等長穗回頭,一聲嘆息傳來,緊接著一件溫暖披衣罩身,“師尊總是學不會照顧自己,這麼冷的天,真不怕凍壞嗎?”
總要他追在身後披衣服。
長穗聞言摸了摸鼻子,“我沒那個習慣。”
作為修者,普通的嚴寒根本傷不到她,她向來也不愛披衣這種限制行動的衣裳。
坐在臺階上,抬頭便能看到霧濛濛的夜色,風雪將月亮遮掩,暴雪天的夜總是比尋常夜更深暗一些。見暮絳雪陪她一起坐到了臺階上,她疑惑看向他,“你不去睡?”
暮絳雪搖頭,“王儲殿下出去商議軍事了,我留在房中不太好。”
畢竟,清棋和秀琴奔波了整日,是要休息的。
長穗想想也是,“那你便陪我在這坐會兒吧。”
暮絳雪彎唇一笑,“好。”
他並不是個多話之人,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不會讓長穗覺得吵鬧,長穗剛好也不是話癆,在這種大凶之兆下,她也沒心情聊什麼,便託著臉頰想自己的事。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坐了許久,久到長穗以為暮絳雪睡著了,忽然聽到他低低喊了聲:“師尊。”
思路被打亂,長穗回過神來,“怎麼了?”
暮絳雪垂看著地面,像是猶豫了很久,問:“你……喜歡王儲殿下嗎?”
長穗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怎麼會這樣問?”
暮絳雪很淡牽起唇角,“外面都在傳,師尊和王儲殿下有私情,我知道這是假的,不會信。可我有眼睛,看得出師尊對王儲殿下的不同,所以還是想知道……師尊究竟是什麼想法。”
她究竟喜不喜歡阿兄。
【穗穗,你……真的想好了嗎?】
記憶飄回桓凌重病初醒,聽到長穗要嫁與他的那日,他的阿兄面容蒼白如紙,毫無歡喜之意。
【穗穗喜歡阿兄。】
【我想同阿兄合修,只要幫你淨化身上的陰煞之氣,這樣阿兄便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阿兄,你不高興嗎?你……不想娶我?】
那個時候,桓凌只是用一雙死寂無光的瞳眸凝著她,直到長穗小心翼翼跪在他的榻前,去拉他的手,他才低低問了句:“你不介意同我合修,是因捨不得阿兄死,還是捨不得桓凌死?”
“有區別嗎?”阿兄便是桓凌啊。
長穗不懂,直到此刻都不懂桓凌這句話中的深意,可但到了合籍大禮那日,她穿著血紅的婚嫁一步步走在天地婚道上時,滿腦子都是桓凌那句低問:“穗穗,你喜歡我嗎?”
並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間的情愫,你對我有擁抱親吻的欲y望嗎?
長穗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她走到婚道上,不遠處便是等在大殿中的阿兄,她竟胡思亂想想起了暮絳雪。因為封鎖了記憶,她忘了太多事,但依舊記得自己當時複雜的心情,她好像在生暮絳雪的氣,還在因什麼事困擾,想來應該是暮絳雪鬧脾氣叛宗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