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長穗說太多不該說的話,更慶幸她此刻的失常記憶錯亂,不然長穗真出了什麼意外,恐怕他要第一個被送下去陪葬。
連忙從袖中掏出止痛的藥丸送上,見長穗服下後疼痛有所緩解,張伯仁才鬆了口氣。只是,這種止痛藥吃多了會消食慾,尋不出病因無法對症下藥,長久拖著只會越來越糟。
張伯仁心中有顧慮,他其實也不是完全看不出長穗的不對勁兒,只是他不敢說。擦了擦額上的汗,他欲言又止,“公子。”
慕厭雪輕輕拍撫著長穗的後背,撩睫看到張伯仁對他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
“我很快回來。”將長穗打橫抱去臥榻,慕厭雪幫她蓋好薄被,隨著張伯仁朝屋外走。
外面還在下雨,轟隆隆的雷鳴不絕,整座寢宮像是蒙在了霧中。
望著廊外的雨幕,慕厭雪沒有走太遠,他站在屋簷的暗影中,順著未關嚴的門縫,可以清晰看到屋內的景象,“你是說,她的失常是受了刺激?”
過分平冷的語氣,在傾盆暴雨下有著風雨欲來之意。
鬍子花白的老醫官抖了抖腿,他知道有些事一旦過去了就不能重提,可為了保命,他只能將所有的過錯推給慕厭雪,“公主自幼尊貴,在牢獄中被囚了那麼久還受了刑罰,心中定是畏極,後來公子又喂她服了蠱毒,那種無香可緩的蝕骨之痛,殿下如何受得住,那晚老奴去見殿下時,她便神情恍惚……”
話到這裡,張伯仁嘆了聲氣,沒再往下接。
慕厭雪無聲彎起唇角,替他將話補充完整,“所以,你覺得是我把她嚇痴了?”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張伯仁打了個哆嗦,“公子恕罪,老奴絕無此意!只是……”
只是什麼呢?
轟——
悶雷淹沒他的辯解,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有瞬間照亮天地。
慕厭雪的面容在光影中明滅,他轉身看向張伯仁,“那夜你察覺她形神有異,為何不報?”
薄情夜需每日聞藥香,慕厭雪下了活剮長穗的念頭,心中對她恨極不願再看到她,所以是派知柏前去給她送香,後被張伯仁半路攔截。
打著勸解長穗服軟回頭的藉口,他在石牢中待了一炷香之久,他都敢為了長穗擅作主張,怎得在察覺她狀態不對時,毫無動作呢?
要麼是他說了謊,要麼是他心知長穗是因何出事,企圖矇混過關。
想到再無發作過的蠱毒,慕厭雪彎起唇角問:“薄情夜不是無藥可解嗎?怎麼她昨夜沒有聞香,蠱毒也沒有發作?”
慕厭雪往前進一步,張伯仁便哆嗦著往後退一步。
“公、公子……”張伯仁忽然意識到,他做了一件極度危險又愚蠢的錯事,慕厭雪並未因長穗衝昏理智,他也沒那麼好騙。
渾濁的眼球凸出,張伯仁被掐住了脖頸,慕厭雪陰冷道:“不如你先同我說說,那夜你是怎麼勸的她?”
與其說長穗是被他嚇痴的,他更覺得是被張伯仁所謂的勸解刺激瘋的,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長穗,若只是憑酷刑手段就能逼瘋長穗,她也不會寧死不肯騙他一句“愛他”。
“……”
慕厭雪回去的時候,長穗正坐在榻上發呆。
帶著一身寒雨潮氣,他將人擁入懷中,揉了揉她的發頂問:“還痛嗎?”
長穗乖巧靠在他懷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衣服,“好多了。”
她的疼痛總是來的突兀,這次有止痛丸的緩解,痛感雖沒有維持太久,但她還是覺得疲憊,整個人都懨懨的沒有精神。
“怎麼了?”見人悶在他懷中不說話,慕厭雪低頭撓她的臉頰。
長穗往他衣服裡鑽了鑽,恨不能縮成小球藏入他的身體,“你身上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