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去如抽絲(1 / 2)

陸潯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巷口,手裡還捏著從渾安當鋪得來的信兒,裡面洋洋灑灑全是周昫近些年的事蹟。

他昨日回去便查了人,如今看來,果然沒找錯。

陸潯將那信兒收好了,等半天沒等到周昫,卻在街角矮牆上看到了一個糊著血跡的手印。

他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循著那一路斷斷續續的痕跡往裡走,最終停在了一個破屋子前。

推開門,一股寒涼的氣息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周昫歪倒在角落,蜷縮著團成一團,唇色蒼白,牙關咬得死緊。

陸潯心中不祥的預感成了真,他幾步匆匆上前,將周昫埋在懷裡的頭掰了出來。

手底下的人幾乎凍僵了,可在脖根處卻摸了一手冰冷的黏膩,左臉青了一大塊,已經發腫了,嘴角磕破了皮,右邊額頭混著血和汗糊了一大坨泥塊。

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阿昫!阿昫!”陸潯拍著他的臉,連喚了他好幾聲也不見他反應,再不敢耽擱把他背了出來。

陸潯一路疾行,之前那場禍事卻在他腦海中重演。

宣德五十四年,太子起兵謀反,遭聖上鎮壓兵敗,牽連甚廣。

一道聖旨,東宮一百零三口盡赴黃泉。

彼時東宮的四皇子剛好偷偷混出宮外玩耍,躲了十餘天,到底還是讓巡防營的人抓了回去。

聖上許是過了那最為震怒的時段,看著曾經疼愛的太子只剩得這一根獨苗,赦免了他的死罪,但奪了他的皇族身份貶為庶民,押在昭華門外打了五十大板,發配出京。

整個東宮都被逐出了宗冊,所以昨日陸潯問周昫叫什麼名字時,周昫只說他單名一個昫字,家裡人死絕了,沒有姓。

同福見陸潯背了個糊著血的人回來,嚇得手中銅盆都掉了,還沒緩過神便讓陸潯喊去起火燒水。

陸潯進了裡屋,把周昫放在床上,扯過被子給他蓋嚴實了,從藥箱裡拿出參片塞進周昫嘴巴里。

周昫人沒醒,卻明顯難受得很,皺緊了眉頭要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陸潯不見了昨日的溫和作派,箍緊了他,一把捂住不許他張嘴,沉聲道:“含著,不許吐。”

周昫嗚嗚嗚地掙扎,扭著脖子死活不肯答應,氣得陸潯一下火起照著他腿側給了幾巴掌。

乍然受了疼,周昫軟趴趴地安生下來,微微皺起的眉眼倒是有幾分委屈。

陸潯趁著給他清創換洗的時候,把他身上的傷全都查了一遍,又仔細地摸了幾輪脈,斷好方子抓藥。

等到一切收拾妥帖,周昫鬆了眉頭安安靜靜地睡著時,太陽已經過了午。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周昫又是被喉嚨裡的刺痛蟄醒的。

救命,這是吞了刀子嗎……

意識慢慢回籠,周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找回了胳膊腿的知覺,他一邊閉著眼睛緩神,一邊艱難地挪動,卻是突然動作一僵。

周身一片溫軟,他在哪兒?

大驚之下,周昫猛的睜開眼清醒過來。

身上身下是軟枕錦被,烘得又松又暖,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安神香的氣味。

這不是他的屋子!這是什麼地方!

周昫一下掀了被子直挺挺地坐起身,動作太大立刻眼前一黑,差點沒再一頭栽下去。

他閉著眼睛緩了會兒神,眼前總算恢復了光亮,屋內桌椅櫃架俱全,地上鋪著毛毯,門裡側還掛了厚厚的擋風毛氈,床頭邊的小凳上溫著水,不遠處的香爐燃著嫋嫋薰香。

雖不能與高門大戶相比,卻也十分不錯了。

周昫呆愣愣地坐了半晌,也想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他踢了被子下床,扯到身上的傷又是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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