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望寧遠去的背影, 眼裡的光芒明滅不定。
察覺到她的注視, 盛宴側頭看了她一眼, 眼中濃霧一樣的黑潮瀰漫, 若有若無閃爍著一縷猩紅。
溫玉眉心一跳,魔氣?!
等她要細看,盛宴轉身離去,嘴裡低聲罵著:“…婊‖子。”
不知是在罵誰。
曲倉與顏離山商議著事,沒有注意到兩人短暫的交匯。
—
長街上店肆林立,正午熾烈光線普灑在紅磚綠瓦的樓閣飛簷之上。
運來客棧聲浪嘈雜, 熙熙攘攘,響成一片。
店小二甩著披巾,在過道上穿梭, 樸實的五官上堆滿諂媚,笑得見牙不見眼。
“客官裡面請,您是打尖還是住…”
一縷似有若無的清雅竹香飄入在鼻端,店小二心頭重重一跳, 一股莫名的躁意湧上喉頭。
他眼角不經意地往外一瞥, 頃刻像是被什麼攝取住了心神,呆立在原地,身體緊繃, 連呼吸都忘記了。
離店小二較近的一些人察覺到他的異樣,下意識順著望過去, 一剎那間,喧囂沸騰的客棧變得落針可聞。
一個個似被施下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雙眼發直地盯著客棧門口,氣息逐漸急促粗重,隱約間夾雜著幾聲口水吞嚥聲。
來人一無所覺,濃密的眼睫擋住有些渙散的眸光,幾縷烏髮浸潤額上的細汗粘粘在霜白的臉龐上,殷紅的唇瓣微微開啟,嗓音如空谷幽澗,帶著點微不可察的虛弱。
“…一間上房。”
店小二心跳怦怦劇烈跳動著,視線膠著在青年的臉上,心彷彿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他一張臉漲得通紅,雙手無措地搖擺,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全然不見上一刻的市井狡猾:“…有、有的。客官住幾宿?”
“一宿。”
青年垂在身側的流雲袖緩緩地抬起一些,一隻瑩白的手從袖中探出,指節修長,骨骼弧度精緻,宛如玉石雕琢的雕刻品。
掌心之上,幾縷金光映入店小二的眼簾。
金子!
店小二眼睛驟然發亮,連忙攤開雙手,要畢恭畢敬地接過,青年的手腕似不堪重負地一抖,金子滾落在地。
店小二沒有多想,利落收起金子,偷瞄著青年垂下的白皙指尖,又一陣口乾舌燥,話都說不利索:“客、客官隨小的來。”
店小二躬著身,走到前面帶路,餘光不住地往後面清冷的身影瞥去,腳下踩空好幾次臺階都沒有轉開眼睛。
生抽靈脈,宛如剝皮削骨,筋骨間傳來的疼痛,如同一把無形的刀子,無情地割裂著皮‖肉。
容瑟渾身被劇痛包裹著,神智有些渾渾噩噩,壓根沒有精力去關注店小二的失態。
他微蹙了下纖長的眉尖,蜷了下沁出了汗滴的手心,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緩步跟上店小二,袖下的手腕不停地顫抖著。
“客官,請進。”店小二停在一間上房前,輕輕推開門,目光往緩步進房的青年身上瞟去,立在門口磨蹭著不肯離開。
容瑟微側過眸,捲翹的尾睫撲簌兩下,在白玉般的肌膚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下去。”
他眸光清清明明,黑曜石似的瞳仁似能望進人的心底裡,讓一切齷齪無所遁形。
店小二屏住呼吸,脊背爬上一絲涼意,到嘴邊的恭維話語,忽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等他回過神來,面前的上房門緊閉,寂靜的廊道里,沒有半點動靜。
店小二的腳步逐漸遠去。
房中的容瑟緊繃的肩背放鬆,一路強撐的身體卸去力氣,踉蹌著單手支撐著桌面,指節根根泛白。
他細密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