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隨風動了動,單手把陸懸的衣領抓了起來。
他往竹林回去,將暝暝也捎上了。
一路上他一言不發,也未曾訓斥暝暝,只是板著臉,神色如冰似雪。
若是尋常人,早被他這副模樣嚇得站都站不住了。
但暝暝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看著遠方的雲,未曾開口。
果然這一次還是陸危先有了聲音:“以他的實力不可能勝過那兩人。”
“無涯君,他在快輸的時候頓悟了。”暝暝早就找好了說辭。
“他要頓悟到何種程度才能破開最後那劍陣?”陸危不在試煉臺下,卻能根據陸懸身上的傷判斷出方才發生了何種戰鬥。
“我愚鈍,不知。”暝暝答。
陸危未再言語,他只是沉默地領著陸懸回去療傷了。
暝暝沒吃那枚上品靈悟丹,趁陸危給陸懸療傷的時候,她在自己的院內佈下了禁制。
她翹起自己的尾指,隱隱有一枚銀扣閃現。
這枚小小的銀扣是空間戒指,之前去荒夜原找陸危的時候,她東西沒帶夠,導致路上物資匱乏。
這次她學聰明瞭,往空間戒指裡塞了很多東西。
暝暝沒有囤積靈藥的打算,但她這裡儲存的靈材不算少。
草草在院內支了一尊藥鼎,暝暝花了些時間重新煉製了一份上品靈悟丹,煉製這樣的高階丹藥對她而言也是信手拈來。
陸懸拼了命為她拿靈悟丹,無法引得她一絲動容。
從某種程度上說,她確實是一條徹頭徹尾的蛇,真正能引得她注意力的只有她想要的美食。
這樣的靈丹麼……她從來不需要吃這些。
暝暝將新的靈悟丹放進藥匣裡,準備尋個好的時機將它送給秦翌,這原本就是他該得到的。
但她不知,這個時候的秦翌洞府前,已有問天城的修士拜訪,先她一步陸危已將事情安排妥當了。
忙完這些,暝暝才過去看陸懸。
陸危還沒走,他留在陸懸的書房裡,以手指輕輕觸控著陸懸珍藏的畫卷與塑像。
陸懸不擅丹青與雕刻之道,他在其中一尊青冥的雕像上笨拙刻下她的眉眼。
線條雖粗糙,但透過觸控確實能想象出暝暝的模樣。
人為何要眷戀萬年之前的上古之人?
又或者說他也一樣,當初在荒野原裡遇到的那條蛇,不過是他想象出的幻影。
陸危端坐在陸懸的書房前,靜默了許久,直到暝暝前來。
隔著書房臨院的窗,暝暝看到端坐在屋內的陸危,她下意識歪了歪頭。
若是知道陸危還在,她就不來了,所以她猶豫著沒有走進院子裡。
陸危開口:“不進來?”
暝暝走了進來,她的視線落在陸危身邊的雕像上,有一尊無面的雕像已經多了一張她的臉。
望著那位華服高冠的青冥公主,她眨了眨眼,沒有任何感觸。
陸危沒有開口責怪她,只是問:“若繼續留在他身邊,如此險境還有千萬重,不論是你還是他都會深陷其中。”
“我會保護他。”暝暝心道她不可能讓自己的攻略物件死了。
保護……陸危掩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指動了動,曾經也有一個人……不……一條蛇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她也確實這樣做了。
在那之後,無涯君也不再需要旁人保護,但也只有一個人了。
陸危用白綾蓋著眼睛,暝暝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能感受到他在這一瞬間湧出了濃烈感情的味道。
在他無悲無喜的平靜面容之下,掩蓋著洶湧的情潮,究竟要多愛,才能讓他美味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