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里,深秋寒重。
夏修竹瞧見沈謙來了,放下手裡的酒盞,跑著湊上去。
“喲,你這都算半個有婦之夫的人,怎麼也來這裡了?”他指著另一邊,“護國公這是給適齡的世家姑娘們牽線搭橋呢,你來是幹嘛的?”
沈謙掃他一眼:“不是你喊我來的?”
夏修竹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來:“我就知道,你聽到他穿那衣裳來,一準坐不住。哎呀,當年我那清心寡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沈大公子到底是落入紅塵了啊!”
沈謙看一眼遠處,一身紫色雲錦的邵安格外搶眼。
他雖然在五部參奏一事中落了廷杖,但依舊是這賞花宴上最搶眼的人。
沈謙冷哼一聲:“孔雀開屏。”
他說完拐了個彎,往備好酒水的茶桌走去。
“聖上也是,為什麼選他呢。”夏修竹聲音低沉不少,“聰明的官員那麼多,偏偏選個傻的,他再這麼橫衝直撞,不管不顧的衝過來,就算你我不動手,其他世家也容不得他。”
沈謙看著那身礙眼的衣裳,片刻後道:“因為只有他,能不那麼奇怪的拿到李家兩個人的幫助。”
“啊?”夏修竹蹙眉,“就為了這個啊?”
“這很不值一提麼?”沈謙反問,“看來你也該被削了。”
夏修竹哽住,抿嘴白他一眼:“大白天講什麼聊齋,缺德嘛。”
護國公陳白鷗是最初與沈家一起投奔高祖皇帝開創基業的那一批人。
他和沈謙父親,一個善守,一個善攻,兩人在兵法造詣上不相上下。
建國後,陳白歐留在京城做護國公,家裡大兒子統領禁軍,二兒子則留在家裡照顧家業。
除此之外,他還有兩個小女兒,現今也有二十歲出頭。
主要是那些年兩個小姑娘眼光高,十六七歲時沒有看中的公子,到現在適齡的公子大多有婚約在身,以至於不好談婚論嫁。
護國公便琢磨著辦個賞花宴,能嫁出姑娘最好,實在不行,招兩名日後能較有作為的贅婿也可。
這當中屬夏修竹和邵安兩人最搶眼。
一個是同為武將家出身,知根知底地位又高的建安郡公世子,前陣子剛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了自貢鹽亂,正是聖上眼前的紅人。
另一個是能聯合五部針對沈謙的新科狀元,身後不僅有開國侯爵邵候一家,還是***身邊最信賴的人。
夏修竹走到茶桌前,轉身施施然坐下:“我娘催得急,硬是把我弄來,我對護國公家這倆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到時候你可得救我。”
他抬手為沈謙倒了盞茶。
抬起頭,就瞧見沈謙還在看邵安,正欲開口,就聽身後那桌寒門出身的少爺蛐蛐道:
“昨日聽聞***參加宮宴時穿了一身紫色的雲錦,乃是邵侯家二公子傾盡全力為她所制,我還當是別人說笑,今日你看邵二公子身上那一身,嘖嘖,這事情我看得有七分真。”
“這若是有七分真,那楚陽郡公可算是倒了血黴了。”另一人道,“誰不知道***和楚陽郡公,四年前乃是聖上賜婚,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他們沒見過沈謙,說的話直白又大聲。
夏修竹轉身道:“我勸兩位兄臺不知真相就少說話,免得這熱鬧有命聽,沒命看。”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夏修竹不虛,揚起拳頭轉了兩下:“怎麼滴?想練練?”
那兩人見不好惹,放下茶,起身換個位置。
夏修竹瞪著兩人走遠後,才看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沈謙,問:“你說實話,聽了真不氣啊?”
沈謙抬眸,慢慢看向他:“為何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