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海浪沉寂。
腥鹹的海風伴隨著黑暗,席捲著一排排簡易的房屋。
周辛藉著昏暗的燭光,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緊著身上的外套,看著手裡的護照。
林然。
年齡二十七歲。
上面的資訊寥寥,卻是她手中唯一的身份線索。
她不是傅晏舟口中念念不忘的周辛,可那所謂的合照,又該怎麼解釋。
難道照片上的人,不是她?只是長得稍微相像?
難道周辛才是他的白月光,而自己……只是他生命過客中的某位前女友?
這倒不難解釋,就是……
那她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呢?
指望著透過傅晏舟,找回記憶,但自己若只是個替身,曾經跟他沒有什麼過深的感情,那兩人再怎麼相處,也不可能記憶鬆動,重新恢復啊。
可是離開這裡,她又不知道該去找誰。
沒有歸處,沒有來處。
抹除了所有的記憶,清除了一切過往,這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周辛想著,忽然扯唇自嘲一笑,人啊,總在經歷痛苦崩潰的時候,妄圖清空記憶,重新來過,可殊不知,真的沒有了記憶,一片空白又是何等的煎熬。
免了,還是離開吧。
想辦法回國,總會有幾個朋友的,慢慢地,就算找不回曾經的記憶,但也好過在這裡。
如此打算好,周辛又拿著蠟燭返回了房屋,看著還在昏昏入睡,還極為不安生的傅晏舟,她在旁邊坐下,守著他醒來。
可等到了天亮了,他也沒醒。
這裡的人沒什麼時間觀念,天亮了就開始務工做活,天黑了就回屋睡覺,周辛聽著外面傳來的響動,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也出了門。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哪怕即將要走了,也得做好最後一天飯。
不然回程的路費都沒有,談什麼都是扯蛋。
打點冷水洗把臉,她就去了廢舊船。
幫著抬進來一筐筐的綠葉蔬菜,各種各樣的,也不用挑揀,只需摘洗乾淨,有漁船捕撈的魚蝦,就處理好了放進鍋裡,沒有就算了。
加入大量的麵粉,用一根筆直的木棍使勁在鍋裡攪動,最後變成蔬菜糊糊就可以了。
當地人管這種食物叫什麼烏伽哩。
反正語言不通,周辛也聽不懂。
但做這種飯有個好處,不考驗廚藝,只考驗臂力。
與以往一樣,她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做了三大鍋,有工人樂呵呵的端出去,一大群人就開始排隊領飯,她盛了兩碗,自己吃了點,餘下的匯成一碗,端去了小屋。
不出所料,傅晏舟還在睡著。
蓋的毯子早被踹飛,周圍亂七八糟的,好像經歷了一場爭鬥。
“又做噩夢了……”
周辛輕喃了句,將手裡的飯碗放去一旁,撿起毛毯,整理了下週遭,再要重新給他蓋上,卻不經意的觸到他手腕的肌膚,溫度滾燙。
“發燒了,溫度還這麼高……”她又試了試他額頭溫度,為難的皺眉,“這裡也沒有退燒藥啊,連個診所醫院都沒有,喂傅晏舟,要不……你就自己扛扛?”
但萬一燒傻了怎麼辦。
他這個人本來嘴巴就又臭又毒,再腦子壞了,那不就成殘廢了嗎。
不會再賴上她吧!
周辛驚詫的眨了眨眼睛,越感不妙,用手推了推傅晏舟:“喂喂,你快點醒醒!”
可能是她搖晃的手勁稍微大了些,傅晏舟竟然低低的哼喘了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只是半眯的眸中一片混淆,像是根本沒有完全恢復意識。
“你還真醒了?”周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