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霆梟近來的狀態一天差過一天，金怡根本不必進門，就能聽到從他的書房傳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她送給林霆梟那個瓷瓶時他有多麼的開心，林霆梟說，那是他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給他的禮物，從前，也許所有人都覺得他什麼都不缺，又或是擔心他會誤會他們想要以此來套近乎，總之，他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收到過。
那時的林霆梟就像是溫柔的月光一樣，不會特別熾烈，但一直能夠讓她覺得舒服又安心，每次看到他笑起來時，她都會覺得幸福到無以復加。
那樣美好的日子，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步行上樓，叫罵的聲音越發大了，金怡停在他的書房外抬起手，猶豫了好久，到底沒有敲門。
想要轉身離開時，林霆梟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來：“都已經來了，還不進來？”
金怡頓住腳步，猶豫了好久，轉身推門走進去。
林霆梟抬起頭，卻沒有看她。只是依舊如往日般彆扭地質問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以為你是誰？金怡，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妄想？”
大概就是在這一刻，金怡下定決心配合葉萌，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似乎再沒有了其他選擇。她不想永遠以這種狀態和林霆梟相處，如果葉萌真的有辦法讓她留在林霆梟身邊，她願意。
葉萌大約是篤定了自己會來吧？金怡找到她的時候，看著她那張似笑非笑的笑臉，似有調笑，似有了然，忍不住就這麼想，也莫名有了些期待，有沒有可能，葉萌真的有辦法幫她？
半個小時後，金怡被引著站到穿衣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時，只一瞬間，險些失魂落魄。
“我的臉，你把我的臉……怎麼了？”金怡驚恐地看著葉萌，冷不丁就想到了從前妄想把葉萌拉入骯髒泥淖裡面的事情，轉眼間汗如雨下。
那鏡中的人，哪裡還是她自己？分明就是……就是另外一個葉萌！
“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不，你是人……不，是妖怪！”
葉萌步步逼近，金怡步步後退，她突然就有些後悔，或許她根本就不該招惹葉萌的，這個神奇到有些詭異的女人。
葉萌停下，頗為無奈。她嘆了口氣，後退一步。
“金小姐，你覺得我要是想傷害你，你還能這麼安穩地站在這裡？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想擺脫林霆梟，僅此而已。”
“為什麼？”金怡忍不住皺眉，“霆梟他明明那麼好！你明明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完全有機會一步登天，飛上枝頭……”
話未說完，房門被輕輕推開，一臉緊張的牟尚快步走進門，走到葉萌身邊，看過金怡一眼，又側身擋在葉萌身前，似乎還覺得不夠，緊張地扭頭問葉萌：“阿萌，你沒事吧？”
葉萌搖了搖頭，向前輕輕伸手，握住了牟尚的手，隨即笑著抬眼，對著金怡微笑。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葉萌的笑的的確確遠比她更美，更無憂無慮。
看著那兩隻緊緊糾纏著的手，某一時刻，金怡忽然就釋然地笑了。
葉萌什麼都沒有答，但其實，她什麼都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