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時,人魚暗色的瞳孔一縮,強硬的伸手拉下維諾按在他嘴上的手,重新把人壓倒在身下。
他不喜歡維諾說這話時,一臉已經習以為常的表情。
就好像是被人多次拋下的小孩兒,到哪兒都習慣了再次被丟下,不論擁有了什麼,都會下意識想什麼時候會再次失去。
所以那個小孩就蹲在他偶然獲得的小玩具旁邊,也不去搶佔,只目露歡喜、偶爾伸手摸摸,等著那個小玩具自己長腿跑掉。
然後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狀態。
寬闊的肩膀將比他小一號的青年牢牢鎖在自己胸膛和柔軟的水床之間,裝傻扮乖的銀髮人魚少有地露出了不符合他魚設的神情。
維諾微微睜大了眼,有些無措地看著斯塔利堪稱冷冽的神情。金眸沒了平時的清澈單純,取而代之的是讓看不懂的深沉,甚至還有隱隱的憤怒。
這完全不是一條剛知事不久的人魚該有的神情。很顯然人魚聽明白了他剛才的意思,也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想沒錯——斯塔利一開始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魚,他可能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實情況罷了。
人魚本身就比他高大,平時在水池裡還看不太出來,一旦都躺在床上時,這種差距就格外明顯。平時他倆一起睡,早上起來斯塔利抱著他,下巴抵在他頭上,尾巴還伸在他腳以下,整條魚比他長出一截。
現在被人魚這樣按著手腕壓制在身下,維諾甚至感覺自己被鎖了起來似的,還掙扎不動那種——他剛才試著動了動手,完全掙不脫禁錮。
“維諾。”譚遇低聲道:“斯塔利一直都是你的人魚。”
“現在是,以後也是。”
“只要你要我。”
譚遇沒有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只要維諾願意,“斯塔利”就可以一直是他的人魚。
選擇權都在維諾手裡。
所以,不要再用這種“你什麼時候都可以丟下我”的語氣和神情說出那種習慣受傷的話了。
斯塔利說得很認真、很認真,連平時裝傻專用的延長尾音和句中停頓都沒有了。
維諾這樣想到。
視線在一瞬間模糊,維諾還沒體味出來心中是什麼滋味,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就突然滾落出眼眶,順著眼瞼滑落向眼尾兩邊。
媽的,手抽不出開,遮不住。
手腕被人魚攥著抬不起來,維諾狼狽地閉眼扭頭,不想讓斯塔利看見自己軟弱的眼淚。
處在上位的人魚就看身下的青年一臉錯愕地看著他,然後突然就一聲不吭地哭了。大顆的晶瑩淚珠湧出,還扭過頭不在看他,只不斷落淚,哭得他心慌。
這是怎麼了?是他的保證說的還不到位麼?
譚遇低頭輕輕啄吻青年哭紅的眼尾,一點點啄去那些不斷湧出來的透明液體。
淚水不斷的往外流,人魚就不斷的去啄吻,淚水鹹澀,就好像是這個小孩過往的經歷一般,讓人內心都跟著酸澀起來——維諾比他小了十多歲,對他來說可不就是個小孩兒麼?
“維諾乖,不哭。斯塔利一直在的。”
譚遇有些無措,他從沒哄過孩子,也只會來來回回的說“不哭”,他鬆開按住維諾的手,有些笨拙地摸著青年的黑髮,結果越說這人眼淚流得越兇。
從始至終,青年都沒有發出一絲哭腔,譚遇隱約覺得這不太對勁,但一時間他只顧得哄小孩兒,並沒有想太多。
維諾的眼睛裡好像忽然有個小水龍頭壞掉了,他控制不住那個開關,只能任它一直往外流水。
一開始被人魚舔眼淚他還覺得難堪,但斯塔利一直抱著他吻,那個懷抱溫暖得讓他漸漸放鬆了下來。
最後眼裡的小水龍頭好像覺得放水放得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