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轉身走到她的面前,痴痴的望著她,她頭髮沒有梳髻,只是用一方素淨的手帕隨意紮了,身上衣服因為裡面的囚衣撐得不是特別的貼合,低垂著的臉上雖然施了脂粉,但是依然遮掩不住那些腫脹和傷痕。
浩喉嚨中發出一串類似嗚咽的聲音,曉蝶抬頭瞧他,傷痕累累的臉上卻帶出一絲笑容。
她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他的臉,看他原本帥氣英俊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反倒是替他心疼起來。
浩輕輕的握住她摸索自己臉的手,那腫脹的關節讓他心裡如刀割一般,想要哭卻哭不出來,胸口像是被重擊了一般的憋氣疼痛。
“對不起……”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口中迸出這幾個字。
曉蝶勉強一笑道:“這隻怕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對我,彷彿做夢一般。”她聲音裡充滿柔情和甜蜜,卻絲毫沒有生離死別的畏懼。
兩行熱淚終於沒有忍住,從浩的眼中流出,他一把把她摟在懷裡,眼神中流露出憐惜和愛意,雖然她現在狼狽不堪,卻讓他感覺比原來光彩照人的她更讓自己怦然心動。
他伸手輕輕從她頭髮上取下一條幹草,那是剛才繡珠倉促間忘了取下的。
“只可惜,這幸福來的這麼晚,又是那麼短。”曉蝶微微嘆了口氣,靠在他懷裡幸福而無不遺憾的感嘆。
浩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曉蝶眼中立刻放出光彩。這香囊是那天晚上,在浩住的屋子裡,她悄悄留下的,她以為如今事發,他必然是丟掉了,沒想到他竟是帶在身上。
“我還以為你早就丟掉了。”她伸手摸了摸那香囊,滿臉驚喜。
“怎麼會?我會一直好好儲存著,直到死的那天。”浩抓住她的手,哽咽難言。
“你怪我麼?原本就是我一廂情願,是我偷了你的汗巾,險些連累了你。”曉蝶始終對此事感到愧疚。
“為何不供我出來,我寧願你供我出來,卻不想你受這般苦。”浩緊緊摟著她,心疼的無以復加。
“你知道麼?自我來了這宮裡,正是因為心裡有你,我活的才像個女人。才像個活人。便是讓我死一千次,我也不願意牽累你分毫。”曉蝶伸出手,痴痴的撫摸著浩的臉。只盼這刻時光能停留下來。
浩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將她摟的更緊。
溫若琳站在簾子外面,聽他兩人的對話,想到明日兩人便要陰陽兩隔,自己也險些落下淚來。只是這牢裡的空氣味道刺鼻,倒引得她頻頻咳嗽。
繡珠心疼她身體,不等向她稟報,便掀開簾子一角,輕聲道:“浩總領,娘娘身體不適,我們還是早些回吧。”
溫若琳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卻又知她是心疼自己,也不好出言責怪。
過了片刻,門簾被掀開了,浩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臉上淚痕猶在,神色木然,完全失了往日精神。
“回去吧。”溫若琳衝著繡珠道。
繡珠忙去喊了那獄婆回來,獄婆見牢裡突然又多了一個男人,心裡一驚,匆匆向溫若琳行了禮,忙掀簾子看了,見聶曉蝶依舊在裡面,這才放了心。
“今日之事,日後若有人問起,你便說你一直在屋子裡守著,太子妃娘娘只是依例審問犯人一些事,不然,你自己也知道收受賄賂是什麼罪名。”繡珠冷冷的甩了她一句。
那婆子慌了神,忙從懷裡取出那枚金簪要還給她,繡珠卻不接,又道:“你自收好吧,只要按照我吩咐的說,自是兩相無事。你只好自為之便是。”
說罷,也不理她,扶了溫若琳依舊從臺階上去,出了牢門。
“莫要難為她。”浩低頭跟著囑咐了一句,又朝那簾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隨後也忙跟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三人依舊是相對無言,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