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咱們今日還去興南街麼?”看著謝景衣用完了飯,青萍一邊收著碗筷,一邊問道。
謝景衣用帕子擦了擦嘴,“去,當然去,為何不去?早一日做出新布來,早一日賺錢。待我換件衣衫,咱們還騎驢去。”
“可是夫人才剛剛生了氣,咱們就自己個出門,會不會……”
“那怎麼一樣?我可是去做買賣的,阿孃像我這個年紀,也一樣的出入布行呢。咱們光明正大的上街,有何不妥當?再說了,我才十三歲而已,沒人把我當女子看待。”
青萍聽著,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謝景衣。
十三歲的謝三娘子,一張又白又嫩,眼睛裡像是落了星辰,剛吃完飯太過激動,腮邊還紅紅的。明明之前對付那京城裡的來的騙子嬤嬤,還有昨日雕版的時候,威武霸氣超過家主。
可一笑起來,怎麼看怎麼像是年畫上的福娃,親切得讓人會心一笑。
十三歲在官宦之家,是既可以穩重到獨擋一面,開始談婚論嫁的年紀,又是能夠得到包容的孩童之時,頗為微妙。
……
不會兒的功夫,謝家的側門裡,騎驢少女晃悠悠的就出了門,今日天氣甚好,便是那小青驢也歡快了不少,不時搖頭晃腦的,好不高興。
興南街比起下雪的那日,熱鬧了不少,大布坊裡的夥計,忙得熱火朝天的,姚掌櫃一瞧見那驢子,趕忙迎了出來,激動的說道,“東家你可來了,小的一雙眼睛,都要望穿了。李染師已經請過來了,正思量著呢,那東西太好了,他嚇得不敢動手。”
謝景衣滿意的收下了姚掌櫃的奉承話,“只不過是開始而已。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們去後院說。”
姚掌櫃點了點頭,叫了夥計幫謝景衣拴驢,樂呵呵的引了她往後院去。
不過幾日功夫,這裡已經大為不同,院子裡已經擺好了幾口巨大的染缸。一個穿著褐色短打的老者,正瞅著那雕版,揪著自己的鬍子。
“可是有什麼問題?”對待這種匠人,謝景衣頗為心得,他們都不擅長寒暄,最喜歡的就是單刀直入。
李染師果然頭都沒有回,“這還是我頭一回見到如今生動的圖案,花板是好花板,用來染粗布,真的是委屈它了。只不過可惜了,光有花板不行,夾纈的染法,在民間只有少數人知曉了。老夫略知一二,但是染壞的機率太大,故而遲遲不敢下手。”
第18章 謝三囡賣布
謝景衣有些意外,夾纈很簡單,宮中尚服局司衣司任何一個小宮女兒都能夠染,只不過染的品質有些不同罷了。沒有想到,在民間竟然已經失傳到這等地步了。
“左右不過是粗布而已,咱們染一次試試就知道了。李染師是行家,這雕花板雖然精美,但圖案寓意恰恰是最適合粗布的不是麼?”謝景衣說著,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夾花板。
院子裡靜悄悄的,姚掌櫃的女兒姚圓娘坐在門墩上,守著門,不讓閒雜人等闖進來。
李染師點了點頭,擼起了袖子。
他先是取了一塊花開富貴的花板,小心翼翼的將白布鋪平了,夾緊繃直在花板上。這花板,乃是鏤空的,花兒層次飽滿,活靈活現,若不是沒有香氣,簡直就像是真的一般。
最妙的倒不是雕刻工藝,而是這打樣之人,絕對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人能夠畫出來的。
但是謝景衣說得沒有錯,這花樣雖然寓意好,但是略顯飽滿俗氣。如今大陳的貴人們,喜歡的都是低調的奢華,金絲繡衣襟,卻不繡滿,大段留白。
繡花兒,也不像前朝一般花團錦簇,倒是喜歡將名家畫作繡在衣上,自帶風流,十分雅緻。
“接下來的,我也只是聽我阿爹提起過,在鏤空處抹上石灰同米糊……之前少東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