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瞥了柴祐琛一眼,見他耳朵微微泛紅,笑了出聲,“頭一遭,沒有經驗,手忙腳亂是真的。怎能就請您用朝食呢?待孩子平安出生,定要請您喝喜酒。”
那老頭子頓時瞪圓了眼睛,“好傢伙,這朝食老夫要吃虧了。才吃了兩麻團,柴家娘子就想找我收喜錢。”
他說著,自己也哈哈笑了起來。
謝景衣同他們寒暄了幾句,方才順利的跟著柴祐琛進了屋。
御史臺很大,御史卻並不多,柴祐琛是少卿,有自己個獨一間的書房。
忍冬擺了菜,便同柴貴一道兒,有眼力見的守在了門口。
“一會兒我陪你去尋李杏,你昨兒個落了水,也不知曉有沒有影響。”
謝景衣見他當真十分在意,輕輕的嗯了一聲,給柴祐琛夾了一塊酥肉,“我倒是想去,但最近要忙起來了。”
……
今年的二月,於大陳而言,註定是不平凡的二月。
殿試剛過不久,三甲遊了花車,整個京城尚且沉浸在榜下擇婿的歡喜之中,陳宮之中,便傳來了驚天一雷。
齊皇后失德,在宮中施巫蠱之術,當廢。
一時之間,京城裡人心惶惶。那兩個字,簡直就是洪水猛獸,一旦沾上了,便是一片人頭落地。新黨揪住此機會,下手肅清,更有文豪撰寫千字文,列出齊皇后大罪。
太后重病不出,後族龜縮不語,新黨如日中天,就差扯開嗓子嚷嚷,下一任皇后必定姓謝,皇長子要變嫡長子!從此之後,誰敢爭鋒?
陳宮沉寂得如同一灘死水。
敢在這個時候蹦躂出來的人,早已經成了枯骨。
太后拿起梳子,對著銅鏡梳了梳自己的鬢角。她抹了好些髮油,沒有一絲亂髮。
“想當年,哀家剛剛進宮,先皇誇哀家發如烏雲,近處幽香。我最喜歡的,便是這曇花香味的髮油。罕見,精貴,香氣媚而不俗,這大約是他唯一喜歡我的一點。”
“現如今啊,這頭髮已經全白了,稀疏的幾根,用不著頭油了。就這麼一罐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這頭油一如初見,人卻已經完全不同了。”
站在她身後的嬤嬤,低著頭不敢言語。
坐在小桌邊的官家,只是在飲著茶。
“這人啊,不能忘本。譬如哀家,就將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記了個一清二楚的。若是心記不得,那便用筆記住了。不管好壞,都要千倍奉還。”
“皇兒可還記得,在你小時候,哀家便是這樣教你的。可惜你不是個好學生,白瞎了我的一片苦心。先皇兒孫眾多,是誰讓你坐了那個位置?”
官家管著茶盞又喝了一口,“我做過太子。太子即位,當然是父皇的選擇。”
太后笑了出聲,又從梳妝匣子裡,選出了一隻梅花簪子,“這是先皇親手畫了樣子,打了來送我的。他這個人吧,不能說無情,只能說太過濫情了。當時宮中每一個女人,怕不是都能夠說出一段,同他的故事。”
“你倒是像了他,沒有心,最是會裝聾作啞。你的那些哥哥們,是怎麼死的?你的那些子侄們,為何不敢動?那都是我齊家在背後給你掃清了前路。”
“這才幾年,你便過河拆橋,也未免太過急迫了一些。也是,年輕人,最是沒有耐心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哀家說的恩情,你心知肚明的,卻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樣就覺得心安,覺得自己手上,沒有沾上兄弟們的血了麼?當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蓮花。”
官家將手中的杯子,輕輕的擱在了桌面上,“若論這個,當然比不上您。若我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您簡直是失憶了啊!”
“殺我母妃的仇人,站在這裡,要我報答恩情?這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