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名叫陳西窯,乃是邊城的唯一的刺青師父。金家兄弟,曾經來過我的鋪子裡,因為金子炎身上的刺青,年份久遠之後,蛻了色,想要我給重新添補一番。”
“當時金子炎便說,那刺青是他從小就有的,事關他的身世,怕那一日就不見了。我聽了這話,便勸他莫要補了,因為補了之後太新,更像是假的了。”
“金子炎死後突然有一日,這個老頭子便領著金子君來了,拿了一張圖紙,著急上火的要我給金子君得背上紋上。我當時好奇,多了一句嘴,問了問。”
“這個老頭子還推說,說金子君同金子炎兄弟情深,是為了把這個紋上,偷偷的幾年死去的兄弟。我當時還信了,便給他紋了這個。”
“可我萬萬沒想……喪盡天良啊,喪盡天良!就在他們二人走了之後,我家中突然來了一群馬賊……可馬賊我見得多了,哪裡像那些人那邊,行事有序。”
“還都拿著統一的兵器,分明就是軍中之人。那些滅絕人性的東西,殺了我全家五口人滅口”,陳西窯說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疤,“看到這個了麼?我當時被砍了一刀。”
“那些人以為我死了,可萬萬沒有想到,我命大,臉都被劈破了,人倒是撿回了一條命來。我心中不甘心,便偷偷的來了東京城,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官家,我們邊關的百姓,都聽聞了您的賢名,請您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金子君,你敢說,你不認識我麼?”
第476章 金子君
金子君整了整衣襟,撣了撣袖子上沾染的灰塵,也不看那陳西窯,倒是走到了扈國公的面前,輕聲說道,“吶,我早就說了,騙人是行不通的呢!”
扈國公臉色一變,眼睛瞪得宛若銅鈴一般。
若人的大眼珠子不是長在肉裡頭的,他這一對招子,八成像是擠龍眼一般,咕嚕嚕就滾了出來。
他看了看牛茆,不對,他看了看金子君,又看了看柴祐琛,連叫了三個好字,“好好好!老夫一輩子打鷹,倒是叫小子崽子啄瞎了眼!你們分明就是設了個局,要殘害忠良!”
“扈國公老了,人也糊塗了麼?您在說些什麼?這金子君可是你自己個認回來的?你之前不知道他是假的?不知道他是西夏人?”
“嗯,我柴祐琛手眼通天,坐在東京城的大雪堆子裡,就能夠設下局,讓千里之外邊城的黃沙,都湧進您的腦袋瓜子裡去,要不然的話,我怎麼能夠設局,讓您好生生的便通敵叛國呢?”
縱然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可也被此刻的驚天劇變給繞暈了!
柴祐琛厲害,他們知曉,可是牛茆在說什麼?
他那麼一句輕飄飄的話,是在說柴祐琛的指控句句屬實,牛家攤上大事了!
可是為什麼?明明柴祐琛才剛找來了一個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的證人,明明還有辯駁的餘地,牛茆也就是金子君,為何要自己認了?
就在眾人驚訝間,那金子君撩了撩袍子,對著官家行了個禮。
“臣本命的確是叫金子君,這刺青原本是在我阿弟金子炎身上紋著的。臣有私心,方才聽從了扈國公的話,做了那牛茆。”
“一來,我鬼迷了心竅,想要走扈國公鋪好的青雲路。放眼大陳,如今的小將,絕大多數都是繼承祖業,父輩都是數得上名號的人;真正從屍山血海裡,一步一步殺上來的,幾乎寥寥無幾。子君自問有將才,不甘做那人下人;”
“二來,我與阿弟金子炎,雖然並非血親,但勝過血親。他曾經同我說,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去看看,自己的親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阿孃是不是說話溫柔,阿爹是不是威風凜凜。”
“子炎死了,我替他來看了。”
“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