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高深賣關子,緩緩說道:“雍州刺史田綜,泱州副將董工黃,青州水師都督韋棟。好像朝廷有意要在咱們兵部添設一名侍郎,專職處理京畿戎政,簡單來說,就是跟某些四鎮四平大將軍手裡頭拿回一點兵權,不出意外,董工黃會擔任此職,雖說只是由從三品提到了三品,但是從地方上的一州軍伍二把手,升入京城成為獨掌一部兵馬大權的兵部侍郎,自然是高升了。而田綜田刺史,多半會平調成為韓林留下的刑部侍郎位置,但是刑部柳尚書身子骨是怎麼個情況,咱們都一清二楚,田綜之前程遠大,毫不遜色董大人,甚至猶有過之。至於本該待在青州水師大軍中輔佐蜀王陳芝豹的韋棟,為何會突然離開廣陵,又會擔任什麼,畢竟咱們太安城可沒有適合水師將領坐的座椅,我也琢磨不透。”
孔鎮戎思索片刻,說道:“也許是來兵部和朝廷過個場子,升遷肯定升遷,只不過很快就返回廣陵道,成為廣陵水師的大都督,說不定同時還會兼任舊職。”
高亭樹認真想了想,點點頭,笑道:“當是如此,孔兄高見!”
這位武選清吏司員外郎,沒有讓孔鎮戎看到他一隻手瞬間握緊又鬆開。
兩人又聊了些無關痛癢的兵部事務,難得忙裡偷閒的高亭樹就說要回屋子處理政事。
廊道上,兩位官階相同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背道而行。
高亭樹走出一段路程後,扭頭看了眼那個高大背影,重新轉頭後,自言自語道:“呦,原來不是真的缺心眼啊。”
孔鎮戎始終沒有轉身,面無表情。
這個昨夜被父親厲聲斥責不許前往下馬嵬驛館的年輕人,前程錦繡的車駕司員外郎,狠狠揉了揉臉頰。
年哥兒。
曾經的兄弟四人,嚴吃雞成了國舅爺,也像他小時候希望的那樣,安安心心做起了文章學問。
而我孔武痴,也會做官了。
我和他還是兄弟。
曾經最怕死的李翰林,竟然當上了涼州關外遊弩手的都尉。
跟著你一起上陣殺敵。
你們還是兄弟。
我只想知道,我們和你們,還是兄弟嗎?
年哥兒,這些年我在太安城幫你搜集了六十多套兵書,你還願意要嗎?
……
正如高亭樹和孔鎮戎所說所想,田綜韋棟和董工黃三人繞過兵部審議的悄然入京,三人的官場升遷路途,便是那般。
唐鐵霜拉著三人四處閒逛,沒有說任何國事軍政,都是聊些雞毛蒜皮的地方風俗,甚至都沒有一次提及他們的共同恩主,大柱國顧劍棠。
雍州刺史田綜,當年覆滅舊南唐,他拿下了渡江首功。
泱州副將董工黃,跟田綜一樣沒有跟隨大將軍入京,而是留在地方上,上任初始就杖斃了姑幕許氏的三公子,迎娶了江南大族庾氏的嫡女。
與現任青州刺史早早成為姻親的“韋龍王”韋棟,跟吏部侍郎溫太乙、以及比他們更早入京的青州將軍洪靈樞,關係深厚。
如果加上已是兩淮節度使的蔡楠,和就站在三人身邊的兵部侍郎唐鐵霜。
應該足以讓看到這一幕想到這一層的京城官員,感到濃重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