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最精銳騎軍重兵戊守,加上中間地帶的薊州坐擁天險,老將楊慎杏曾經培養出號稱“獨步天下”的薊南步卒,又豈會是單純為了跟北涼燕文鸞爭口氣那麼簡單?理由很簡單,薊州邊防,根本就已經不需要大量騎軍,所以楊慎杏就算對騎軍情有獨鍾,也只能順勢而為。
閉目養神的寇江淮下意識用手心抵住腰間涼刀刀柄,緩緩扭轉。
按照諜報,北莽營寨粗劣至極,草草挖出三道繞營壕溝,分別位於其後的那座纖薄柵欄更是可謂風吹即倒,麻繩綁縛木杆,繩結根本談不上講究,各營之間的通道本該整潔肅穆,不得士卒擅自走動串營,可是這五座軍營之間人來人往雜亂無章,毫無規矩可言。之前李陌藩麾下數百前突精騎,曾經一路開陣至北莽中軍大營不足一百五十步,親眼看到左右兩營手忙腳亂,導致營道之上擁堵不堪,雞飛狗跳。不說比較軍律嚴苛冠絕離陽的北涼邊軍,寇江淮自認西楚軍伍也要做得比北莽更好。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北莽騎軍的戰力孱弱,恰恰相反,正因為北莽草原習慣了騎軍的疾馳電掣,對於這種近乎累贅的中原兵事習慣,很難如中原將領那樣刻骨銘心。
換由中原任何一支大軍對峙北莽十數萬鐵蹄,誰能有心思去探究北莽騎軍安營紮寨的紕漏?只能靠依託險隘,或是靠死守巨城,即便是敢於出城野戰,也只能靠重甲步卒結陣拒馬,靠密集弓弩殺傷敵騎。
寇江淮如此費盡心思,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
北涼鐵騎即便對上人數佔優的北莽騎軍,敢戰,能戰,且能戰而勝之!
寇江淮猛然睜開眼睛,冷笑道:“你們草原騎軍自大奉由盛轉衰起始,不斷叩關北邊,欺負了中原整整四百餘年,視大城關隘如無物,好一個來去如風!”
寇江淮身後一萬騎開始向前推進,不急不緩。
這一萬騎,極為古怪,氣勢尤為雄壯。
……
北莽中軍大營帥帳,黃宋濮披甲按刀而立,氣定神閒,望向帳內那十數位年齡懸殊的萬夫長,既有親手扶植起來的心腹,也有幾大南朝隴關豪門的話事人,還有背景簡單憑藉戰功攀升到當下高位的青壯武將。
黃宋濮沉聲道:“此次流州三萬龍象軍皆已出現,大概是明知守不住青蒼城,又不甘心將涼州西大門的清源軍鎮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便想要孤注一擲,倒也省事!諸位都是身經百戰,不需要本將嘮叨那些雞毛蒜皮,只需記得一事,我們兵力佔據絕對優勢,那就要好好利用起來,除去後方輜重營按兵不動,其餘四營,火速拔營之後,騎陣不可拉伸過長,務必相互策應,決不可擅自冒進,我們這趟打流州,太平令贈有四字,小輸即勝!”
黃宋濮望向眾人,然後向北一抱拳道:“諸位!我黃宋濮年近古稀,當初連南院大王也請辭而去,若非戰事不利,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裡,我此生已是無所求,但是諸位當中,年紀最長者不過五十,官品最高之人不過南朝正三品!打下流州後,功勞最大者,且不論陛下如何犒賞,我黃宋濮的大將軍頭銜,先請拿去!”
帳內所有人頓時神色激昂。
擱在中原,浩浩蕩蕩十數萬大軍的緊急調動,絕非一時半刻能夠上陣。
但是北莽騎軍不同,當那些萬夫長各自匆忙返回營地後,四座大營,巨大的號角聲悠揚響起。
只不過因為三萬流州精騎的出現太過匪夷所思,突進速度也太過迅猛,前方三營的擺兵佈陣仍是稍顯滯後,一定程度上丟了些許先機。
騎軍衝鋒,那股憑藉戰馬體重和奔速帶來的巨大貫穿力,以及為騎卒手中戰刀鐵矛帶來的恐怖侵徹力,都需要相當一段距離來醞釀。
甚至更進一步,在雙方都有足夠時間來展開衝鋒的時候,一方如果能夠恰好在衝勁巔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