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4 / 5)

魄如一塘殘荷,餘韻所剩不多,徐鳳年就這麼漫無目的望著池塘,期間有初秋黃豆大雨潑下,暮秋風起吹蓮葉,再有冬季鵝毛大雪撲壓,一池蓮葉也都盡數毀去,終於等到入春驚蟄,徐鳳年才看到一枝蓮花緩緩從空蕩枯寂的池塘中升起,唯有一朵小小紫金蓮,雖然只是一枚枚小巧的花骨頭,遠未含苞待放,但徐鳳年由衷喜悅,想起了年幼時新掛桃符的喜慶,初入北涼時,朝廷戶部和宗人府相互推諉,連象徵性支出幾萬兩紋銀都不肯,徐驍便自己掏腰包在清涼上建城規模違制的藩王府邸,王府落成時,春聯內容都由李義山制定,再讓徐鳳年提筆寫就,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嘉長春慶有餘六字。徐鳳年痴痴望向那隻微風吹拂下晃動的花苞,可它偏偏就是不願綻放,徐鳳年等啊等,等到頭疼如裂,猛然睜眼時,哪裡有什麼小塘孤蓮,就只有看到青鳥的那張憔悴容顏,看到世子殿下醒來,青鳥那雙沒了水潤的眼眸才有了一絲神采,徐鳳年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墊了兩張被單的硬板床上,青鳥輕聲道:“公子,我們已經穿過了金蟾州,但徐北枳說不能直直南下,就繞了一些,現在位於姑塞龍腰兩州接壤的偃甲湖上。”

徐鳳年問道:“我睡了幾天?”

青鳥悽然道:“六天六夜。”

徐鳳年長撥出一口氣,全身痠疼,還吃疼就好,是好跡象,不幸中的萬幸,沒有直接變成廢人,徐鳳年坐起身,青鳥服侍著穿好外衫,徐鳳年來到船艙外,站在廊道中,扶著欄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怪罪自己害我惹上了第五貉?其實不用,就像一個人從來沒有小病小災,真要攤上病事,恐怕只一次就熬不過去了,還不如那些一年到頭經常患病的傢伙活得長久。再說了,我進北莽以前,就有想過一路養刀,最終拿一名指玄境高手開刀,殺一個跌境的魔頭謝靈,不過癮啊。”

青鳥沒有出聲,徐鳳年也知道自己刻薄挖苦別人在行,安慰別人實在蹩腳,就笑道:“告訴你個好訊息,我如今已經是指玄偽境了。”

青鳥一直小心翼翼準備攙扶徐鳳年孱弱身體的手顫抖了一下。

一入偽境,往往就意味著終生不得悟真玄。大指玄竹籃可撈月,偽境指玄竹籃打水不過一場空。

徐鳳年也懶得報喜不報憂,坦誠說道:“照理說,我有大黃庭傍身,加上龍樹僧人的恩惠,已經進入大金剛一途,失去大黃庭就等於失去大金剛,升境不如說是跌境來得準確,而且偽境的弊處在於以後極難由偽境入真境。但咱們啊,總得知足常樂,偽境咋了,那好歹也是指玄的偽境,那位在京城裡威風八面的青詞宰相趙丹坪都還沒這境界呢。大黃庭沒了,我以為未必不可以春風吹又生。一品四境,釋教的金剛不壞,道門的指叩長生,儒家的天地共鳴以至法天象地,然後便是殊途同歸的陸地神仙,對尋常武夫而言,四境依次遞升,少有跳脫境界的怪胎,三教中人,拘束就要少很多,也不喜歡以陸地仙人自居。不管這次是提升境界還是實則跌境,我都算找到了一條路,就算是歧路,我也想要一口氣走到底,看看盡頭是什麼樣的風光。退一萬步說,徐驍也不過拿不上臺面的二品武夫,前段時間我跟徐北枳有過爭吵,誰都不服氣,其實心底我也認為他說得不錯,在其位謀其政,做北涼王還得靠謀略成事。一介匹夫,既然沒本事去兩座皇宮取人首級,也就沒太大意義了。”

徐北枳就站在不遠處,苦笑道:“實不相瞞,如今倒是覺得你說得更對一些。技多不壓身。”

徐鳳年問道:“咱們走這條線路?”

徐北枳沉聲道:“偃甲湖水師,將領是我爺爺的心腹門生,我原本獨身去北涼,就要經過這裡。”

徐鳳年笑道:“偃甲湖水師,這是北莽女帝為以後揮師南下做打算了。南北對峙,歷來都不過是守河守淮守江三件事,而其中兩件都要跟水師沾上關係,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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