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還在說那樁江湖事的徐鳳年跟徐北枳相視一笑。
徐鳳年點頭道:“起來說話。”
皇甫枰不敢矯揉做作,站起身來,低下眼皮,始終望向腳尖。
徐鳳年笑道:“你按時寄往梧桐院的密信,我回去就會看。滿意的話……哈哈,應該會滿意的。”
徐鳳年笑著讓皇甫枰坐下,“果毅都尉站著說話,傳出去太不像話。”
皇甫枰搖頭沉聲道:“末將站著說話,不敢放肆。”
徐鳳年打趣道:“你這是跟咱們北涼道的經略使大人學來的吧,三見三不見,其中有一條不見涼王不下跪。”
皇甫枰無言以對。
跟這位性情叵測的世子殿下用言語表忠心,實在是徒勞,不如站著本分做事。
徐鳳年揮揮手道:“你忙你的去。”
皇甫枰手心滿是汗水地步步後退,輕輕掩上房門。
徐北枳差點一對眼珠子都黏在了扇骨刻字上,頭也不抬問道:“這位就是幽州果毅都尉皇甫枰?”
徐鳳年嗯了一聲,說道:“要不扇子送你了?”
徐北枳一點不客氣說道:“行啊,從我俸祿里扣。”
徐鳳年白眼道:“說得輕巧!那得扣多少年?”
徐北枳仔細盯著黃中透著股清香的竹筠,理所當然道:“到死為止。”
第153章 書生和書生
得知當上遊弩手標長的李翰林從邊境建功而返,既然自己不在王府,那這小子就有可能在陵州嶄新的經略使府邸中,徐鳳年便稍稍繞道進入了比涼州還要風花雪月的陵州,以前每次李翰林在自家地盤上做主人,招待他們幾個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就沒一次讓徐鳳年失望過,逛最好的青樓喝最貴的花酒,收拾最跋扈的紈絝,調戲最水俏的美婦小娘,徐鳳年還記得除了嚴池集這個古板書呆子,孔武痴就是在這兒交出的第一次,那位花魁事後給了個十分結實的大紅包,把孔武痴給羞了個大紅臉,感動得稀里嘩啦,差點就要把那僅是懂些人情世故的歡場女子八抬大轎娶回家,李翰林好說歹說才讓這頭蠢牛別做傻事。
徐鳳年被青鳥染黑了頭髮,騎馬而行。
徐鳳年當初進入北莽對驛路烽燧和農耕遊牧是怎麼上心的,徐北枳也如出一轍,他只是感慨:“相比北莽,北涼還是太小了,若是疆域再大上一些,比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併掉西蜀南詔兩地……”
徐北枳沒有繼續說下去。
徐鳳年跟弟弟黃蠻兒相逢以後,說話始終不多,兄弟二人,這些年終歸還是聚多離少,該說的能說的都已說得八九,真正親近的人,也不需要那些看似熱氣騰騰的言語,要是遇上了李翰林,徐鳳年敢保證這哥們肯定第一句話便是“鳳哥兒,虎丘樓,走起!”黃蠻兒明顯長大了許多,笑容漸少,沉默愈多,眉宇間更是偶爾有了幾絲堅毅。說來奇怪,黃蠻兒打小就跟他們二姐徐渭熊不親近,約莫是一個慧極,多了心竅一般,一個憨傻,少了心竅,就湊不到一塊,不過黃蠻兒跟大姐徐芝虎也只算是相對熟絡些許,從小也就只有跟哥哥徐鳳年心有靈犀,天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只怕這個哥哥不帶他一起玩。
這次黃蠻兒從龍虎山下山,竟然知道先去上陰學宮探望二姐,還把心愛虎夔送給了徐渭熊,這讓徐鳳年感到十分驚喜。
還沒到陵州州城,就從茶肆酒館的百姓閒聊中得知李翰林李大禍害給戰馬踩踏過腦子後轉性了,真在邊境上掙得潑天大的軍功,這次衣錦還鄉,更是一次青樓都沒去,也沒在家呆幾天就跟幾位軍伍袍澤一起去了別地。這讓陵州嚇破膽了的市井百姓們都感嘆看不懂世道了,當初北涼四位公子哥,除去世子殿下依舊玩世不恭,本來就有些才學的嚴池整合了皇帝親戚,更是沾了晉蘭亭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