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惡氣,副山主宮樸戰死在葫蘆口,客卿和蓬萊扛鼎奴折損嚴重,更是讓第五貉異常煩躁,今天遇上這名闖入提兵山的年輕劍客,算他倒黴,第五貉何須計較你靠山是誰,背景厚薄?
第五貉單手提龍筋抵禦劍氣,淡然提醒道:“該我了。”
徐鳳年的劍勢本已臻於圓轉,深得李淳罡一劍遞一劍的真傳,稱不上任何瑕疵,只是當第五貉輕輕一刀挑,徐鳳年的劍氣滾走龍壁,這面龍壁就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紋,緊接著幾乎是一瞬間就潰散。底蘊這東西,畢竟還是需要日積月累,老薑理所當然比嫩姜要辛辣上許多。徐鳳年沒有任何驚懼,第五貉的守勢滴水不漏,不奢望劍氣翻滾能夠亂了他的陣腳,攻守一隙,往往就是轉機,但對敵這樣的老狐狸,徐鳳年不能自作聰明地主動賣出破綻,就等著第五貉這一刻的變守為攻,龍筋撕裂了龍壁,徐鳳年便一報還一報,一氣不曾吐的他咬牙再納一氣,傾力一式貼身牽動的扶搖,劍氣粗如一道龍汲水,拔地而起。
第五貉皺了皺眉頭,刀法終於第一次由簡入繁,扶搖龍捲被龍筋刀劈得支離破碎,踏出一步,左臂探出,一掌拍在徐鳳年額頭。
徐鳳年身體斷線風箏倒飛出去,但仍是一腳趁勢踩在了第五貉胸口。
一襲華貴紫衣出現礙眼的灰撲撲腳印,第五貉在一指撇去一柄毒辣暗器後,這才輕緩派去胸口塵土,那輕飄飄一腳不過是個幌子,殺招還是刺向他眼珠的一枚小飛劍,第五貉不動聲色說道:“原來不光是駕馭匣內長劍,還有袖中短劍可供驅使,不過我既然被稱之為北莽資歷最老的一名指玄武夫,對於指玄之玄,還算有些心得感悟,不論是氣機所動,還是更為隱蔽的心意所指,我都可預知七八。你若不信,如果還有些隱藏飛劍,不妨一一飛出,我閉目不出刀,如何?”
徐鳳年落地後屈膝倒滑,從溪邊滑入溪水中央才止住,在水中站起身後,眼中有幾分不掩飾的譏諷。
第五貉心知肚明,愈發覺得有趣。這小子還真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平常那些出自高門大派的世家子,學了些本領就想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突兀遇上高出一大截的對手,這種攻心術極易得逞,未曾死戰就會先弱掉大半氣勢,之後就更是任人宰割。第五貉見識過太多這樣的初生牛犢,盡數夭折在自己這種不太惜才的前輩手上,因此第五貉栽培提兵山上的武學奇才,都是異常冷血,要麼丟入軍伍第一線打磨,要麼派去刺殺實力比他們高出一線的強者,絕不會像棋劍樂府那般護犢子,一味寵溺在羽翼下。
第五貉提刀緩行,龍筋刀本就不彰顯的刀芒愈發收斂。“我許諾你要是能夠離開這條小溪,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一旦開始想著逃命,就真不用打了。
徐鳳年吐出一口濁氣,開口直呼名諱道:“第五貉,你好歹是貨真價實的指玄境高人,一而再再而三跟我這麼個小輩玩心計,煩不煩?”
第五貉搖了搖頭,“與人較技動不動一招取人性命,那是我很久以前才做的事情。好不容易逮著你這麼條入網之魚,實在是不太捨得殺快了……”
說話間,第五貉再度一刀劈出,手臂掄出的幅度遠遠超出之前招式,聲勢同樣遠勝起初壓斷馬背那一刀。
徐鳳年體內氣機流轉,竅穴猶如放金蓮。
躍出水面,迎向這一刀。
徐鳳年將起手撼崑崙,融入了劍招。
身形才起,身形便墜,沉入水底,隨後整條溪水以第五貉和徐鳳年為一條中軸線,向溪水上下游兩邊依次炸開,末尾聲響已是幾里路外傳遞入耳。那一條中軸,早已裂開溪邊河岸,通往密林深處。
這一刀,可不像是想要慢慢殺的手法。
前些時日柔然山脈有過一場暴雨,使得溪水比人略深,徐鳳年被一刀迫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