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家晚輩不上進,總是會恨其不爭的。”
吳六鼎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湖面怔怔出神。
除了吳家劍冢內最具聲望地位的這幾人,曾經跟顧劍棠酣暢戰過一場的左手劍張鸞泰,跟祁嘉節在太安城一山難容二虎的劉堅之,杏子劍爐少主嶽卓武,西蜀韓半劍和劍僧崔眉公,以及納蘭懷瑜幾位婦人這些屹立劍林多年的風流人物,都目不轉睛盯著那座武庫旁的巔峰之戰,與世人心目中兩位頂尖高手交手必定驚天地泣鬼神大不相同,除了秋絮如冬雪和湖面微漾的旖旎風光,然後唯一醒目的畫面更是讓吳家百餘人大多都如墜雲霧,覺得摸不著頭腦,即便是竺煌、赫連劍痴和公孫秀水這幾位頂尖劍客,視線也都跟隨那一物緩緩移動。
一顆棋子,高高拋起,尚未登頂而墜,依舊在往更高處躍去。
眾人各有見解,昔年的南唐第一高手公孫秀水自言自語道:“那年輕藩王應該是打造了一副棋盤,這一子落子生根處,就是殺機生出之時,那長眉老人能否勝出,就看能否在棋子落地之前破開這幅棋譜。”
風韻依舊不減當年的納蘭懷瑜笑眯眯道:“什麼棋盤棋譜的,要我看啊,那年輕俊哥兒就是耍架子呢,怎麼風流倜儻怎麼來,到了他這種境界,再淺陋的招數被他用出,也可平地起雷,可不就是怎麼好看怎麼來?”
修習古劍幾近走火入魔的嶽卓武搖頭道:“那你還真是小看了此人,那位老前輩內裡劍氣橫生,境界修為未必就要低了他徐鳳年,此舉必有深意,生死之戰,豈能兒戲?”
被吳六鼎經常喊為崔大光頭的劍僧背有一柄無鞘木劍“降龍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慨道:“這裡頭禪味兒真是足啊,這讓貧僧記起了當年與龍樹禪師在兩禪寺後山的擦肩而過,老和尚滿身汙泥扛著鋤頭,走在路上迎面走來,笑著跟我打招呼,我也只當是寺中普通僧人,就此錯過。事後想起,真真正正是琉璃身的得道之人了。難怪都說北涼徐家二十年虔誠禮佛,一飲一啄莫非因果。”
棋子開始下墜。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驚世大戰就要開啟時,赫連劍痴目露驚歎,冷不丁說道:“分明瞭。”
翠花重新閉上眼睛,竺煌幾乎同時心生感應,撇了撇嘴,神情複雜,似有激賞,也有不屑。
其餘九十多人,寥寥幾人也顯然都要慢上半拍一拍,更多還是不知其中玄妙,依然等待雙方雷霆萬鈞的交鋒。
只見那枚棋子輕輕落在了白眉老人的肩頭,老人的雙足開始陷入地面,直到雙膝入地,才止住了極為緩慢的下墜勢頭。
隋斜谷從徐渭熊那邊收回視線,抬起手隨意拍碎那顆棋子。
然後老人抬頭,語氣中隱約有些憤懣怒意,“你小子也好,王仙芝也罷,怎的到了你們這種裝神弄鬼的天人境界,都不如當年那麼幹脆利落了。嫌棄老夫不夠資格讓你們傾力出手?”
徐鳳年飄落在地,平靜道:“當時王仙芝是如何看待那入城一劍,不好說,我是能不與前輩你拼命就不拼命。”
隋斜谷冷笑問道:“如果我剛才出手對付徐渭熊這個大陣破綻,你是不是就願意拼命了?”
徐鳳年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笑道:“老前輩這不是沒有出手嗎?”
隋斜谷沒有說話,但是徐鳳年一掠而去,身形擋在了徐渭熊身前。
隋斜谷先前沒有出手,但故意承受了這個小千世界全部重量,否則一顆棋子怎麼可能讓他雙腿深陷。道教記載曾有仙人以一葦壓頂不周山,結果讓整座山嶽山崩地裂。且不論此事真假,即便是真,也顯而易見,在一葦落在不周山之前,大山肯定早已承受了難以計數的恢弘壓力。隋斜谷比局外人都清楚,那小子設了一個局,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殺向徐渭熊,一個是硬抗下這個小天地的分量。隋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