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珍重。
還是宮展眉先開了口。
八個字雖輕,可字句裡,藏著情誼萬鈞。
宮展眉如今,已是一宗之主。
她的身後跟著沈清河。宮展眉身著長白宗主的黑白間色禮袍,頭髮束髮之冠已然由鶴羽變成了宗主所帶的霜王白翎,她身後揹著宮蘭卿的曾負著的天泉咽,腰間別著引魂鈴與捕夢香,這副打扮,顯然是長白宗主最莊肅隆重的著裝。
宮展眉這樣出現在眾人眼中,已然是姑射神女般的模樣,其容貌之清冷,氣質之矜貴,叫人無法逼視。
這樣的裝扮,除了年節之類的大祭便不會再穿,而如今宮展眉這般,自是為了送別最珍重之人遠行的。
曲遙看著她,又想起那個前幾日在天池畔肆意喝酒玩樂瘋鬧的少女,如今再看她,不過隔了幾日,卻彷彿已經隔卻了千載萬年。
曲遙不禁一陣酸澀湧上心頭。
澹臺蓮聽罷,微微頷首俯身拜道:多謝宗主前來相送,宗主,後會有期。
師姐,後會有期!曲遙看著宮展眉,努力笑著緩和離別的悲傷: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還要來長白看你呀!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在天池邊喝酒!長白的酒,是仙宗之中最好的!!
澹臺蓮一聽,眉頭一皺,立時想起如今宮展眉的身份。他剛想拉住曲遙叫他不要亂叫,可宮展眉卻笑著搖了搖頭,阻止了澹臺蓮。
玉清尊者。宮展眉對著澹臺蓮輕聲道:我說過,我永遠是曲遙的師姐,曲遙對我永遠不必改口。
話音剛落,宮展眉便拍了拍手,幾位長白弟子從身後應聲而來,曲遙看去,只見那兩個弟子抬著兩大壇千秋釀。
曲遙一看是酒,他那雙眼睛裡登時便閃起了光!澹臺蓮一看是酒,眼睛裡登時閃出利刃,他瞄了一眼曲遙,開始磨牙。
多謝長白宗主好意,只是酒缸太大,一路不便攜帶,故而還是不拿了。澹臺蓮推辭。
曲遙眼見師叔這樣說,也不敢再說什麼別的,卻不想宮展眉微微翹了翹嘴角。
宮展眉故作疑惑:我聽說蓬萊有一法寶,名叫吞海袋,乃是蓬萊上清尊者所制,這袋子能裝下無數法器不說,更有人說能裝下半個東海,怎麼兩罈子酒都裝不下了?
澹臺蓮登時被噎在了山頭上。
曲遙一聽,差點直接沒憋住笑笑出聲來。宮展眉使了個眼色眼睛裡全是調皮和得意。
曲遙,這酒便放在吞海袋中罷,想什麼時候喝便什麼時候與我修書即刻,無論多遠,我必踏雲御劍,乘風破浪,千里萬里也要為你送酒!!宮展眉在風裡豪氣直言道。
好!!曲遙笑的幾乎合不攏嘴,立刻開心地彎腰拜謝:多謝長白宗主厚贈!!蓬萊弟子曲遙必不負這番美意!
長白宗主這四個字,是故意咬重了說的。澹臺蓮聽罷,臉色青了青。
免禮!宮展眉佯裝一臉莊肅道。
曲遙起身,和宮展眉默然對視一眼。再多不捨,再多辛酸難過,也註定要離開這裡。
澹臺蓮起手馭劍,已然踏於鶴影寒潭之上,寧靜舟拿著行李,身後曲遙也跟了上去。
宮展眉這廂一直目送著他們,她的眼光捨不得從曲遙身上移開半分,即便眼中噙滿了淚水,她也不能落淚。
因為,她是長白宗主。
可那個像極了她師弟的男孩子,就要走了。
宮展眉恨透了離別,她的師父、師兄、師弟、就這樣一個個在她眼前離開了她,如今,她又要目送著曲遙離開。
你們都要好好的,都要平平安安的。
宮展眉死死壓抑住酸澀的聲線最後說道。
澹臺蓮微微頷首彎腰,作罷最後的餞別之禮後,便馭劍飛離了長白山巔,卻是在那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