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認真用黑白髮帶綁好了髮髻,端端正正地戴上了發冠。
她站在牆角邊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佩劍清明,到底沒有將它取下來,而是重新整了整袖袋裡的棺材釘。
天明之時,廷尉寺門開,小飯堂冒起了炊煙,站在門前能夠聞到濃濃的餺飥香,光是聞著周昭都知曉那裡頭擱了老火湯,上頭浮著一層薄薄的油花,還灑了綠油油的蔥花。
“常左平知曉你今日會來,喚我來門前接你。”
周昭來的時候,閔藏枝已經站在門前了,他頭上插了一枝花兒,官袍的衣袖上繡著一圈繁花,手中又換了一把新的羽扇,那扇面青綠,上頭還釘了珍珠,看上去華美異常不說,還帶著一陣子花香。
見到周昭,他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不客氣地直接朝著裡頭走。
“今日廷尉寺新來的,不止你一人,你是最後一個來的。”
周昭跟在閔藏枝身側,聞言朝著廷尉寺門內瞧去,果不其然已經另有三人在那裡等著了。
聽到閔藏枝的聲音,那三人齊刷刷的扭頭看了過來,周昭定睛一看,腳步微頓。
“陳鈺釗,周承安,李穆,這位是周昭,我懶得細說,巴掌大的廷尉寺,你們自行認識。”
三個人當中,有兩人都是熟人。
陳鈺釗曾經在廷尉寺大比中見過,他有家學淵源在身,原本在查案之上也小有名氣,同周晏是故舊。
周承安看見周昭,有些侷促的點了點頭。
周昭挑了挑眉,亦是微微頷首。她垂下眸去,心中複雜不已。
而李穆是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瘦削男子,他生得面板黝黑,手上全是老繭子,看上去莫名地帶著幾分憨厚,聽到閔藏枝的話,李穆開口說道,“我從前在南郡做官,初入京都,還請諸位小友多多指教。”
他這般一說,周昭便明白了,這李穆大約是從地方調任過來的廷尉史,同他們三個新人是不同的。
閔藏枝見三人拱手行禮,不耐煩地搖了搖扇子,繼續令人朝前走,待到了一個大院落門前,閔藏枝伸手指了指,“陳鈺釗你跟著陶上山,周承安跟著徐筠,周昭……周昭你跟著李有刀。”
他說著,同情地看了周昭一眼,然後衝著李穆說道,“李庭史且隨我來,託了某個人的福氣,現在我們連長了毛的案子都挖出來重審了。”
“常左平就等著你過來呢,帶了換洗衣衫麼?接下來一個月,都別想再出廷尉寺大門。”
那李穆憨厚一笑,點了點頭,“無妨,我可以不換衣衫。”
閔藏枝的羽扇僵硬在了手中,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李穆,重重地搖了搖頭,“不,你不可以。你不換衣衫,誰分得清你同腐爛的屍體?”
周昭聽著,無語地看向了閔藏枝的嘴,簡直比天璣的一沾倒還毒!
那李穆卻是眼前一亮,看向閔藏枝肅然起敬,“甚是有理,廷尉寺果真臥虎藏龍。”
閔藏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絲毫不作偽,手中的扇子搖出了殘影,大步流星的走了。
待他一走,三人面面相覷,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陳鈺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周昭,“李廷尉說我大比表現尚可,便……你在天英城的事一旦傳開,一定會轟動整個長安!相比之下,我入廷尉寺,當真是十分慚愧。”
他的話音一落,周承安的頭埋得更低了。
周昭搖了搖頭,“我們都是新人,不如趕緊進去尋找各自的師父,莫要遲了。”
陳鈺釗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點頭,搶先一步朝著正堂走去。這正堂格外的大,站在門前放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卷宗,在那捲宗後頭,零星的露出了幾張桌案來。
周昭三人站在門前,像是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