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黑色轎車在猛烈的撞擊過後,終於徹底熄火,停了下來。
前擋風玻璃已經爆裂破碎了一大半,只剩邊緣幾塊鋒利的三角狀碎玻璃猙獰地扎著。車頭也已經在堅硬的樹幹上撞變了形。
玉帝往一邊飛撲躲閃得及時,沒有被失控暴走的汽車波及,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就爬了起來。
也顧不上關心那報廢汽車裡頭的人怎麼樣了,玉帝第一時間奔向跪在地上以手艱難支撐身體的悟能。
“卞莊!!卞莊你怎麼樣了?!你這蠢貨你不要命了?!既然知道自己中了那咒,你還拿這副肉身亂來?!”
嘴上滿是嗔怒,心裡頭卻明白,要不是這憨貨捨命推了自己這一把,被撞飛出去的就是他了。
玉帝將悟能放到一旁的樹下,讓他倚靠著樹身得以喘口氣。這時才發現這人身上薄薄一件襯衫已經被撕裂了好幾個口子,底下裸露的皮肉在凹凸不平滿是石子兒的地上剮蹭得血肉模糊。
左側腰部正中汽車的撞擊,已是一大塊烏紫鐵青,看著分外嚇人。
那一張俊臉上也有些許滲血的劃痕,嘴角還有未乾的紅跡。額頭遍佈冷汗,想必是疼的。
當真是傷得不輕。
“沒事兒......陛下,看著血呼啦擦挺嚇人的,其實都是皮外傷......就是腿......腿好像有點不得勁兒了......”
悟能想安慰玉帝,但話音卻不能如他所願,顫顫巍巍抖得厲害,顯然是疼得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
玉帝只覺心口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剜下一大塊肉來。
這人是他的心頭肉啊,怎麼就傷成這樣了,這得多疼啊。
再回頭望著那輛還報廢在樹邊上的車,那雙原本因心疼泛起溫情水光的眼,登時噴發暴戾怒火。
悟能拉了拉玉帝的西裝下襬,艱難地說道:
“陛下......您快走,趁著這妖猴估摸著被撞懵了還沒緩過來,趕緊走......他的目標是您,還不知道有什麼後手......”
斷斷續續說完這話,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了血,鮮紅的斑斑點點灼得玉帝眼球爆紅。
走?把你留在這裡,我自己逃命?
怎麼可能。
如果今天必須有一個人要死在這裡,不是那通臂猿猴,那就是我。
絕對不可能會是你。
隨身攜帶的便捷刀具已經飛出去找不著了,玉帝在一邊地上隨手拾了一根粗壯趁手的樹枝,朝著那輛報廢的汽車直奔而去。
既然現在大夥都是肉身凡胎,已經沒有花裡胡哨的鬥法可言,那不過就是近身肉搏,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拼個你死我活罷了。
都忒麼爺們兒,打架誰怕誰啊?
結果剛剛衝到那車前,玉帝瞳孔驟然針縮,腳下一頓。
他看到從那已經開啟的側邊車窗裡,駭然伸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如同來自深淵的惡獸眼瞳,直視著它的獵物。
不好!
玉帝側身一閃,隨著一發駭人的槍響,一枚子彈破空而來,貼著他的耳邊劃過,擊入了身後的樹幹。
耳廓頓時有一股溫熱黏膩的液體緩緩滑下滴落,將黑色西裝外套的肩頭點染上一小片暗紅。
又是幾枚奪命的子彈擊發而出,在夏日沉悶的空氣中燃起破空爆響,如同催命的喪鐘。
玉帝立即俯身下趴,在草地上滾出去好長一段距離,子彈在他滾過的地方留下一排深深的凹坑,草屑土石飛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剎那之間,玉帝也是頭一次切身體會到現代武器的狠厲之處。
悟能又一次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幾乎魂飛魄散,他甚至都沒看清玉帝有沒有中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