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宜:“……”
她心裡忍不住暗暗吐槽,這人好生刁鑽刻薄。
“奴不敢。”江頌宜硬著頭皮道,“只是二叔死在獄中,奴心中鬱卒,日後為大人辦起事來,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
她在賭。
賭張祖謙不是個昏官,賭他能看到自己的價值。
只要自己於他而言有價值,這番話就算有所冒犯,張祖謙也不會過於介懷。
張祖謙冷哼:“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江頌宜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張祖謙話說得冷淡,面上卻無多少慍色。
她知道,這事成了。
果不其然,張祖謙道:“起來吧,敢挾恩圖報到本官面前的,你是頭一個。”
江頌宜臉上露出喜色:“多謝大人。”
張祖謙不耐煩地揮揮手:“回去等訊息。”
“是。”
當天下午,江元柏便被放出來了。
在監牢外接到江元柏時,江頌宜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蓬頭垢面形銷骨立,目光呆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的男人是自家二叔,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安陽侯府次子。
許卿如看到自家男人變成這個樣子,忍了許久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她抱著江元柏,眼裡有惱怒,有責怪,但最後都變成了心疼。
“還好,你還活著。”許卿如抱著江元柏哭出聲,“活著就好,咱們回家。”
把江元柏扶上獨輪車,江懷川和江元盛推著車往家裡走去。
一路上,江元柏一言不發。
回到江家,面對全家人劫後餘生般的欣喜表情和老淚縱橫的馮玉珠,呆滯的江元柏總算有了些許反應。
“娘,對不起,兒子讓您擔心了。”江元柏紅了眼睛,對著馮玉珠跪下,“兒子不孝。”
“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馮玉珠就算有再多的怨懟,面對被折磨得雙頰凹陷,滿眼血絲的兒子,此時也只剩下心疼,“我的兒,你受苦了。”
母子倆抱頭痛哭。
這一幕惹得全家眼眶發熱。
江元柏哭累了,全家忙碌起來。
花想容下廚做吃食,許卿如燒了熱水替他洗浴,江元盛則取來刮鬍刀,為他刮乾淨鬍子。
江元柏梳洗一番,面對為了他出獄而做的一大桌子菜卻沒有多少胃口,只喝了半碗清粥便回房歇息。
他的萎靡落在江家人眼裡,白令容擔憂道:“二弟該不會是病了吧?頌宜,你晚些去給你二叔把把脈。”
“好。”
用過餐食,江頌宜和許卿如一道去了江元柏房間,卻被他拒絕了。
江元柏道:“頌宜,我沒事,只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江頌宜不好勉強他,只好道:“那我改日再來。”
江元柏進了房間,連著七天沒出來。
他整日躺在床上,卻很少有睡著的時候。
每日餐食是許卿如端進去的,他吃得很少。
大多數時間,他都睜著眼睛發呆。
一開始全家都很擔心,但馮玉珠去看過他一次,出來後道:“老二這是心病,沒人能幫他,讓他待著吧,他會有想通的那一天。”
七日後的夜裡,江頌宜像往常那般關上門,開著銅鏡和盛徐行一起算這些日子以來的營收。
二房方向突然傳來哭聲。
一開始是壓抑的抽泣,隨即越哭越大聲,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江頌宜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不由得舒出一口氣。
看來二叔已經如祖母說的那樣,想通了。
銅鏡那頭的盛徐行也聽到哭聲了,他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