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位於大晟最北的邊境線上,一年有六個多月時間都處於嚴寒。
這裡氣候惡劣,物質匱乏,而且接壤的小國不乏野心勃勃者,每年都會爆發幾次大大小小的衝突,殃及平民。
加上缺衣少食,死人在這裡是最常見不過的事。
眾人驗過身份進入庭州城,許順將他們交給負責安排流放犯人的庭州將領就離開了。
將領還是頭一次見從京城千里跋涉到北境,還能全須全尾一個不落的流放犯人,帶他們去落腳地的路上,多看了江家人好幾眼。
落腳地是一座黃土砌的院子,為了抵禦風雪和嚴寒,光是牆就有三尺厚。
因為太久沒人住,裡面荒涼破敗,蛛網橫生。
將領簡略地說了一遍流放到此地的犯人需要遵守的規矩。
不能離開北境,不能私自出城。
若有要事出城,需要向當地官府提交申請,得到批准了才能離開。
每十天需要向當地官府報備一次,確保他們沒有逃走。
若有人出逃,留下的其他人都會被牽連坐牢。
另外,在城中一切生活開銷自理。
將領說完就走了,留下江家人站在四面漏風的院子裡面面相覷。
本以為流放路上就已經夠艱辛了,沒想到進了庭州城,真正的考驗才正式開始。
這裡要什麼沒什麼,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而他們一路跋涉過來,身上值錢的東西所剩無幾。
十幾口人,現在連口飯都吃不上,更別提接下來要怎麼過活。
一想到餘生都要在這個又窮又冷的鬼地方度過,眾人頓時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
江頌宜把大家的擔憂看在眼裡,拍了拍手引來注意:“打起精神來,都別愣著了,把院子清理一下,能用的東西都收拾出來……
娘,二嬸母,你們負責安置祖母,二叔三叔,你們把東牆那個破洞堵上,三嬸母帶大姐姐和三妹妹去清理廚房……”
隨著江頌宜一道道吩咐,眾人像找到了主心骨,勉強振作忙碌起來。
這時江景臣跑進來:“二姐姐,那個綠眼睛大叔快死了。”
江頌宜微微一頓,當機立斷:“走,去看看。”
受傷的異邦男人暫時安置在外頭的柴房,被咬傷短短几個時辰,他發起高熱,嘴唇乾裂渾身發抖,嘴裡不斷說著胡話,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江頌宜讓異邦女人解開他腿上包紮著的傷口,一看之下,她眉頭緊皺。
那是很嚴重的貫穿傷,狼牙在男人腳踝處留下四個血洞,傷口腫脹,滲出的血顏色發黑。
狼牙有毒!
如果不及時處理,男人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江頌宜從小跟著京城四診堂的老大夫學醫,處理傷口對她來說不難,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身上沒有藥。
江頌宜看向異邦女人,把情況如實跟她說了:“你有銀錢嗎?我們得買些藥。”
女人為難地搖頭。
跟商隊走散,馬也受驚跑了,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在馬背上。
江頌宜犯了難。
沒錢沒藥,看來想救這個異邦人,只能向盛公子求助了。
想到這裡,江頌宜對女人道了聲“你且等等”,轉身走出柴房。
江家眾人都在忙著收拾院子,只有不良於行的江韞玉相對清閒。
江頌宜叮囑他為自己守門,她則取出銅鏡進了一間房間,將門反鎖後,抹開銅鏡。
盛徐行不在銅鏡前,江頌宜輕聲喚了幾句,他才頂著一頭睡得東倒西歪的頭髮,打著哈欠出現。
一看江頌宜所處的房間背景,盛徐行問:“你們到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