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時輕哼一聲。
秦熾又問:「你怎麼洗的澡?」
「單腳。」
「會不會麻煩?」
囉裡吧嗦的,明顯沒話找話。
「麻不麻煩的,能洗得成不就行?」
「嗯,你洗澡的時候,注意著點,別摔著了。」
說完,空間陷入寂靜。
不消片刻,兩人異口同聲各開了個話匣。
裴宴時:「你來這兒是有事麼?」
秦熾:「怎麼在門外裝了個攝像頭?」
雙方對視一眼。
秦熾笑了,裴宴時沒什麼表情地說:「李秘書給裝的。」
裝攝像頭,通常是為了預防風險。
裴宴時需要預防什麼風險嗎?
秦熾臉上的笑意不自覺斂去了:「是有什麼事麼?」
裴宴時想了想:「周尊義你知道吧?」
秦熾:「就田夢梨跑路前在咖啡館見的那位?」
「嗯,他是建委招標辦的,和田夢梨來往一直很密切。這次田夢梨打算跑路,是他幫忙規劃的路線,甚至還安排了人在外地接應。」
「田夢梨被捕,他們計劃落空,周尊義跟著被扒出一些不乾不淨的料,這些料都比較擦邊,不至於讓他進去,但他這次受影響挺大,被革了黨籍,剝奪了政治權利,之後仕途是無望了。」
「周尊義家裡情況比較複雜,幾個堂兄弟早年混道上的,表兄妹這邊,又出過好些個地痞流氓。整個大家庭橫向縱向就出了周尊義這麼一個手頭捏點權利的官,一家子烏七八糟的親戚幹什麼都仰仗著他,有事就愛找他兜底。現在因為田夢梨的事,周尊義官路徹底斷送,他那些親戚難保不發瘋。」
秦熾聽著,眉頭深皺,插上話:「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私下報復你?」
「我和建委打交道多,這幾年和周尊義確實挺對立的。周尊義這回被扒,是我這邊煽的鳳。」裴宴時輕嗤一聲,「不然他現在指不定還在那官位上坐著。」
「李秘書顧忌周尊義那幫親戚會突然發瘋,就裝了這麼個攝像頭,說是以防萬一。」裴宴時說完,把擦頭髮的毛巾搭在了手腕上。
秦熾聽得心中不安,問:「你現在出行有人跟著麼?」
裴宴時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緊張什麼?」
秦熾看著他,神情柔軟:「緊張你。」
「……」
裴宴時和他目不轉睛地對視了一會兒,輕笑著偏開頭:「所以秦隊長晚上突然過來,也是因為緊張我麼?」就因為他提及挪蓆子的事。
秦熾沒否認,只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
「錯的是田夢梨和餘保泰。」
「當然。」
「還有我。」
「……」
裴宴時掀了掀眼皮,抬起頭。
「當年,跟你絕交,說你是害死我爸的兇手,怪罪你,怨你,恨你,都是我不對。」秦熾目光很深地看著他,認真的語氣裡全是自我譴責,「我心裡其實不是這麼認為的,我沒有真的覺得你是兇手,我只是不能接受我爸的離開,不知道該怪罪誰……總歸是我混帳,是我對不起你。」
與這齣罪過並列的,還有一個,秦熾不由得想起那個下著大雨的,五月末的未央巷。
「初三那年,說噁心你、反感你,要你滾,也是我錯了。」他慢慢道,「我不噁心你,也不反感你,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我不確定自己具體是哪個瞬間喜歡上你的,但我可以肯定,在那個雷雨夜,我讓你進我房間,讓你睡我的床,你親我我沒拒絕的時候,我是喜歡你的。」
「所以我內心才會方寸大亂,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