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下來恰恰遮到他的眉眼,視線低垂著看她。
這些天來,她刻意靠近的主動他不是感受不到。
她的答案,他也大致能猜到。
但他只微微俯身,做了個噓的動作,嗓音放低:“先不要說。”
喬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身形稍頓。
然後,又聽他輕聲細語說:“在你給出答案之前,我必須先把話都對你說清楚。”
她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沈昭城,看他傾垂身軀,與她平視,一字一句說與她。
“喬見,你要知道,在這些夢裡,我沒你想的那麼好。即使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獲取你信任,是為了治癒你。”
“但我還是無法忽視自己卑劣的私心。有件事,我連比斯特都不敢說。其實,在你慢慢走近我時,我像瘋了一樣高興。”
他嘲弄地彎了下嘴角,眼神卻很柔和:“喬見,老實說,我既想,但我也怕。”
我很自私,也很惡劣,我既想你愛我,又怕你愛我。
“我不知道那些感動和愧疚左右了你多少。”
沈昭城像和她商量一般,耐下性子,聲如溫玉,“但我不希望我主觀上的付出,成為你的壓力。那些是我的自願,不該綁架你的自願。”
“我希望你的回覆,是建立在仔細思考過這些問題之上。”
說完,眼前的她陷入沉思,微微有些動容,小巧的鼻尖不知怎的竟紅了幾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沈昭城想像晚上那樣摸摸她的發,但他沒有,他只勾起唇角逗她:“早知道就不說了,好像讓你討厭我了,都不願意和我說話了。”
喬見趕緊搖頭:“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見她終於肯開口,沈昭城又笑。
他終於抬起手,極為小心地,將她額角的幾縷散發勾起,繞到耳後,表情仍很輕鬆:
“喬見,我這麼說,就是不想你有壓力。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醒來後主人格的你,我只希望,你決定給我答覆之前,都要認真想好。無論多久,結果如何,我都會等你,好不好?”
喬見心尖像被揪了一下。
她認真地朝他點頭,承諾般,說了聲好。
她現在的心緒就像狂風大作的海面,久久未能平息,而她只能任由著巨浪一遍一遍地拍打。
並不是因為討厭沈昭城,或是因為他拒絕了她的表態。
他所說所想,她都理解。
所以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向他坦誠自己真實的心意,他也不會信的。
她會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給自己一點時間重新思考,也給他們一點時間。
她只是突然有些難過。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他好像一直在等她。
…
走出她的房間,輕輕掩好門,沈昭城眉眼之間的笑意很快冷卻,眼睫垂下,面色恢復一貫的冷淡鬆弛。
回到房中,他在陽臺點了根菸,但沒有抽,站了很久,等風吹得渾身都凍透了才回去。
嗅到自己身上的煙味,沈昭城隨手摘下眼鏡,再鑽入浴室,讓冷水肆意淋下。
水流帶著冷意,沿流暢的下頜滴下,劃過肌理分明的胸膛。
同時,他也清醒許多。
他實在不應該。
明明從一進門,他就知道她是演的,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淪陷。
她假意進攻,卻不知他早已潰不成軍,就差那麼一點,就要在她那句“給他一個回應”面前前功盡棄,繳械投降。
幸好,他尚還有理智,先將她遠遠推開,讓她免受傷害。
走到這一步了,他更不能急。
雖是飲鴆止渴,可他甘之如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