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行雨回過頭,在吊起的白布間,看見一雙冰冷麻木的眼睛。
那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面色蒼白沒有表情,即使他坐著,微微駝背,看起來也很高。
男人停下輪椅,隔著不遠的距離與朝行雨對視,眼神猶如一潭死水。
「咕--」
這是朝行雨咽口水的聲音。
「你……你好?」
男人眼皮一抬,眼神有波動。
朝行雨瞟一眼靈堂上的牌位,烏木黃漆刻著「閻二」。於是試探著開口,聲音又小又輕:「閻二走……走的時候,安詳嗎?」
【噗--】系統沒忍住,笑出聲來。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冰冷的目光在朝行雨身上巡視,從頭頂到腳尖,一寸一寸打量著。
朝行雨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感覺自己正被人從外到裡緩緩剝開,詭異得猶如一場無形的凌遲。
朝行雨還想再開口,男人重新驅動輪椅,碾到他身前。
指尖被人觸碰了。
男人執起那隻白玉似的手,低頭湊近。
朝行雨感覺到男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他手指,把指尖染成漂亮的粉色。男人的眼中沒有情緒,只認真地像在觀察一件奇異的事物,得到滿意的結果後,又自然地放下了。
他在幹嘛?朝行雨後退一步,有些忌憚地離遠他。
「安詳。」男人突兀地開口,聲音沙啞,他看著朝行雨,話裡沒有情緒。像是察覺到朝行雨的困惑,男人再次補充:「閻二走的時候,很安詳。」
為了表示友好,男人仰頭揚起嘴角,蒼白的臉上露出個微笑來。
朝行雨心跳一滯,是被嚇得。
嗚嗚嗚系統,他好嚇人……
「你是我弟弟的朋友?」男人的笑容沒有落下,他好像看不見朝行雨奇怪的穿著,也不追究他夜半出現的怪行,自顧自地說著:「堂裡門敞開,很涼吧?」
朝行雨努力擠出一個笑來,「還,還好。」
「是嗎。」男人轉頭看向屋外,說:「今天是閻二的頭七,大門必須敞著,不然他找不到路,回不來……」
「……」後背一涼,朝行雨定住目光,誓死不動。
男人繼續說:「地上的米,硌著你的腳了?」
「沒,沒有……」
「這米也是給閻二準備的,等他回來吃貢品,踩上去,可以消除業障……」
「嗯哼……」朝行雨聲音顫抖,眼眶紅了。
像是終於察覺到朝行雨無聲的抗拒,男人閉上嘴,從地上的紅色塑膠袋裡取出三支香,點燃遞給他。
「既然來都來了,去給他上柱香吧。」
頭七的日子,夜半焚香。
朝行雨就是再怎麼迷糊,也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面朝一樁空棺,身後是男人無法忽視的視線。
這次的任務肯定不好做。
唉。
生活不易,行雨嘆氣。
上香過後,男人把朝行雨引到院子裡,安排他去左邊的空房間。
「對了,我叫朝行雨。你是……」
男人停下,問他:「閻二沒有和你聊過我?」
「當然、當然提起過!」朝行雨心虛,聲音越來越小:「只說是大哥,沒提過你的名字……」
「這樣啊。」男人繼續驅動輪椅,「我叫閻是之,你跟著閻二叫我大哥也可以。」
閻是之,閻二。
朝行雨躺在被窩裡回想剛得來的資訊。木質的床鋪太硬,硌得他怎麼也睡不著。
「系統,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找出閻家小兒子的死因。】
果然。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