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荀裕叫人喚來王餘,親自在門口迎他。
王餘笑道:“二皇子考慮得怎麼樣了?”
荀裕道:“岷王丟擲這麼大一份嫁妝,我又哪裡捨得拒絕?”
“二皇子果然是天下俊傑!”王餘一拍手讚道,又道:“二皇子雖然想通了,有些話我還得先說為好,畢竟醜話講在前頭,日後便有個不快,也有個論理處。既然二皇子答應了我的要求,便希望二皇子言出必行。我不喜歡被人欺騙,尤其是在我女兒的終身大事上。我就快要死啦,難得的是我手下一些人對我卻是死忠,沒有我的號令,他們是死也不會另認他主的。以前的事就不說了,若二皇子以後還動別的心思,或者又是出口反口,說過的話兒不當回事,我便是連趙兄的面也不認的。”
“岷王放心,我既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另作他想。”
“二皇子我是不太擔心的,我就怕你那圓臉的小跟班攪亂。這樣吧,二皇子把他寄放在我這兒幾日,待你跟我女兒完婚後,一定完璧歸趙。”
荀裕手指一凝,卻又笑道:“岷王對我也太沒把握了,一個僕人而已,能攪什麼事?再者,藏身又是個識進退、懂分寸之人,結親之事乃你情我願,哪裡有他什麼事?”
“如此甚好!” 王餘剛說完,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衝進來,卻是胡有毅跑前面,藏身急匆匆著追趕。
荀裕皺了皺眉道:“何事吵鬧?”
胡有毅見有外人在,只垂頭侯在一旁,“沒什麼事,我跟藏身鬧著玩呢。”
王餘撤走門外的侍衛,與他們一道離開。
胡有毅伸長脖子望了望,見人走遠,猛地朝藏身做一個鬼臉,將手裡緊握的紙條遞給荀裕,指著藏身道:“他想去給沈鈞告密。”
荀裕瞥一眼低頭不語的藏身,看罷紙條,面色無常走近藏身,盯著他道:“你若真為他好,便不要告訴他。”
“荀公子見諒,這麼大的事,我若不告訴他,公子怪罪下來,只怕藏身也難以頂住公子發怒。”
荀裕靜了靜,方道:“我知你們主僕情深,他信任你,你亦真心為他。只是,他當真覺得兩個大男人在一起會有結果?他是沈家獨子,本就肩負傳宗接代的責任,你難道忍心看著沈家一脈斷送在他手中?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一不小心便是掉腦袋誅九族的命,便是日後成了些什麼事,又能娶一個大男人為妻不成?若成不了事,命也該沒了,又能和他怎麼樣?我若成親,他便會對我死心,於他、於我,何嘗不是好事一樁?早晚都有這麼一天,藏身,你該明白的。”荀裕說罷,將手中的紙條遞還給他,“你若還要去告訴他,便去告訴罷。”
藏身立在原地不動,眉頭擰成一個結,卻並不伸手接那紙條,猶豫片刻,終於悻悻轉身出門去。心裡只道:即便我不說,公子早晚也會知道,到那時,事情怕是沒那麼容易收場了。
☆、第62章 第章
次日清早,王餘將眾人召集一起, 自己獨立高臺之上, 站了良久,又看一眼稍微陌生的四周, 長嘆一聲道:“上次站在這裡還是三年前,記得那時還剛打了勝仗, 五萬弟兄論功行賞, 個個躊躇滿志。三年時光荏苒,彈指一揮間, 誰承想竟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一個個垂頭喪氣, 人數也銳減將近五之一二,這一切怨誰, 不是老天之過, 卻皆因我王餘之罪。”
說罷,王餘大聲喝道:“因我錯信江蔚平,養虎為患, 險些害了所有弟兄們的性命, 親手將落雁島置入危險之中, 差點引來滅頂之災,此我罪之一也;剛愎自負, 認不清朝廷用意,看不透天子居心,偏安一隅, 不思進取,此我罪之二也;貪圖享樂,沉迷美色,閉目塞聽,大事小事一概不管,此我罪之三也。我之所為令眾位寒心,又有何面目再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