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夜市裡,行雨穿著一雙拖鞋,啪嗒啪嗒走在宗岱的保護範圍內,沒有被來往的人群碰到一點。
他乖乖牽著宗岱的大手,在買完印著兩隻小翅膀的瓷碗後,硬是拖著拽著把宗岱帶進一家叫做「漂亮寶貝」的理髮店。
tony沒想到宗岱過長的頭髮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靚仔臉,他透過鏡面與沉默的宗岱對視,張口就是一嘴廣普:「要剪好長哇靚仔?」
宗岱不回答,一邊的行雨扯扯tony衣角,手掌比到額上:「這裡,大概這麼長。」
tony眼前一亮:「小朋友好漂亮,叫什麼名字呀?」
行雨正在回答,手指卻被人拽住了。
宗岱借著鏡子和tony對視,原本藏在劉海下的一雙眼睛漆黑,他眼型狹長,眉眼輪廓很深,說好聽點叫高冷,說直白點,那就是一副兇相。
現在那眼睛明晃晃在警告:別搭話,別靠近,別碰他。
tony被他的眼神逼得噤了聲,戰戰兢兢繼續工作,好在人手比較穩,剪出來的效果沒讓行雨失望。
「你喜歡嗎?」宗岱見行雨眼神一錯不錯地打量自己。
「很好看,我喜歡。你呢,你自己不喜歡嗎?」行雨問他。
從頭到尾宗岱的注意力都落在某隻小天使身上,至於自己的頭髮,他沒在意也不打算在意。於是他誠實回答:「你喜歡就夠了。」
他自然地伸出手,牽過行雨那隻被寬大的袖口蓋住一半的小手,帶他穿過擁悶的人群,去挑選合適的衣裳。
誰也不知道,夏夜繁喧擁擠的人群裡,街道如星閃爍的燈光下,一隻墜入人間的天使,與一位死裡逃生的人類,宿命般地走到了一處,就像上帝的苦心安排。
初秋的夜晚溫度正好,只是橋洞底下到底太過潮濕。
宗岱本打算帶著行雨住旅館,可耐不住他吵嚷著要體會體會睡橋底的感受,於是宗岱又買了被褥和枕頭,才護著他從河堤小道緩緩回到「家」去。
幾塊紙板,一床舊被子,就是宗岱所有的寢具。如今來了小天使,紙板上邊便多鋪了一層柔軟被褥,和兩隻靠在一起的枕頭。
行雨拆開一隻羽絨枕,把白天宗岱收集起來的,他自己的羽毛,全都倒了進去。
「誰知道我還會掉多少毛,湊著湊著,說不定還能做出個枕頭來。」行雨扇扇翅膀,這麼解釋道。
宗岱帶他去河邊洗漱,河水太冰,於是本買來打算做飲用的礦泉水,拿了一半給行雨沖腳。
蟲鳴和風過草尖的聲音很大,行雨細嫩的腳背上無意間被咬了好幾個蚊子包,宗岱乾脆把人背在身上,行雨摟緊他,兩隻光腳丫在宗岱褲管上蹭。
「擦乾了嗎?」宗岱低頭看他在夜裡顯得白亮的腳背。
行雨動動腳趾,自覺惡作劇成功後對他翹起嘴角:「擦乾啦,但是你的褲子被我打濕了。」
「過會兒就幹了,沒事。」宗岱毫不介意。
「噢~」小天使自討沒趣,轉移陣地去撓他後頸。
把人揹回到橋洞,安置在柔軟被褥間,宗岱替他開啟剛買的小檯燈,剛才還漆黑一片的橋洞底,瞬間多了一處光亮。
他知道天使喜歡光亮。
「水聲好大啊。」小天使窩在新買的被褥裡,兩隻眼睛盯著橋洞頂上,青灰的混凝土面上反射著因著月亮而搖晃閃爍的水光,就這麼看著,行雨的心中就能感受到平靜。
「吵到你了?明天我會去找出租房。」宗岱在一旁收拾行裝,他不可能再讓行雨和他一起住在這種地方。
「沒有,很好聽,我喜歡聽水的聲音。」行雨側身收起翅膀,給宗岱空出一塊空間來,看著他忙碌的背影,低聲說:「其實有你在的話,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