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今日不似平常,黛眉似蹙非蹙,雙眸似喜非喜,眼底微紅,低喘吁吁。
這弱柳扶風之姿,不由讓人橫生愛憐之意。
“這是病了?”周述安問她。
“是受了些風。”沈姌看著他道。
秋風拂面,沈姌的領角隨風輕顫。
周述安眼瞧一縷青絲落在了額角,他的眉頭跟著一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替她別至耳後,“吃藥了嗎?”
沈姌咬住下唇,輕聲道:“吃過了。”
周述安抬手闔緊窗戶,掌心抵著她的背,將她帶到了桌案邊上。
“明日,你將這張狀送到刑部便是。”周述安坐下道。
沈姌緩緩開啟,這是一封和離的狀紙。
“我找了李棣老家的人來京城,他能出堂給你作證李家與何家的姻親。”周述安道。
“大人如何找到的?”
找人作證,沈姌不是沒託人問過,但那些人見李棣官做的大,心生懼怕,再加之與她非親非故,用銀子根本收買不了。
沈姌怕驚動李棣再鬧出事端,只能作罷。
周述安看出了她眼中的遲疑,笑道:“信不過我?”
沈姌對他對視,“怎會?我只是怕他們,會反咬一口。”
“不會的。”周述安站的端正筆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隨後拿出了另一張狀紙道:“等姚斌親口判了和離,你便可以將這張狀紙呈上去了,證據都在這。”
男人用食指點了點案几。
周述安雖然沒明說,但這樣熟絡的語氣,便是等於告訴沈姌,刑部尚書姚斌,與他有私。
滿京無人不知他周述安是帝王心腹,為官高潔無私,凡是送進大理寺的銀子皆會分文不差地扔回來,猶如一塊千斤重的鐵板,誰也踢不動。
可眼下,沈姌聽他提起姚斌,又看著眼前的兩封狀紙,及一摞證據,心裡忽然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喜歡一來一往的交易,她無法心安理得地去承他的好。
她迫切地希望周述安能從她身上得到回饋。什麼都好。
沈姌壓下心裡翻滾的思緒,拿起了桌上賬冊。這些都是李棣貪汙受賄的直接證據,但從這些證據看,李棣所為,顯然與六皇子和許家沒關係。
“許家的勢力根深蒂固,眼下動不得,你若動了,他們定會保下李棣。”周述安道。
周述安改動這些賬冊,無疑就是在逼許家放棄李棣,李棣的身後若是沒了許家,便如同剔姓逐出家門的紈絝子弟,再無還手之力。
沈姌低聲道:“我明白的。”
說罷,沈姌的身子輕晃了一下,周述安立馬接住了她,沈姌整個人陷入他的懷中。
“我扶你下去吧。”周述安看的出來,這並非投懷送抱,她今日的疲憊,不是裝出來的。
沈姌按住他的手,低聲道:“別動。”
周述安整個人定住。
“昨夜。”沈姌環住了他的脖頸,向下拉,與他四目相對,“我一夜未眠。”
周述安喉結不斷下滑,啞聲道:“為何?”
沈姌不答,但身子卻靠在了他寬厚的月匈膛上,“我想睡會兒,行嗎?”
周述安心臟驟跌,他根本想不到,她竟會這樣靠著他,闔上了眼。
男人僵著手臂,眼見日頭從一個窗戶跳到另一個窗戶。
他凝視著她的睫毛,也不知過了多久,拍了拍她的腰,“沈姌,申時了。”
沈姌緩緩睜開眼,對視間,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連忙起身:“是我失禮了,還望周大人不要怪罪。”
周述安雲淡風輕道:“無妨。”
門闔上,沈姌的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