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年過去,她也終是習得了低頭討好人的本事。
說實在的,陸宴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待她,根本算不得好,他一邊要求她乖順聽話,一邊又在肆意享受著她的美貌及身子。
娶她,他確實從沒想過。
以至於他究竟是何時動了那不該有的念想,他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是在很久之前,也許是在從揚州回來後,也許是在她說想見蘇珩一面的時候……
那日她提起蘇珩,他聽後怒極,冷著嗓子讓她拎清自己身份。
拎清身份,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他與她都懂。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小姑娘的眼眶,立馬就紅了。
其實,他說完便後悔了。
只是手心裡的張皇失措,和心尖的顫抖無人知曉罷了。
他也是那時才看清,他是真捨不得傷她,更捨不得讓她永遠見不得光地跟著自己。
陸宴苦笑,他是時候,為捨不得三個字,付出點代價了。
——
翌日傍晚,京兆府,簽押房。
陸宴收起手中的案卷,正預備散值,就見楊宗和付七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大人,李夫人那邊出事了……”
“怎麼回事?”陸宴抬眼道。
“李夫人在前往蘇州的路上,失手將李刺史殺了。”
陸宴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沈姌此番離京,陸宴曾私下派人護她周全,本是打算,倘若她不想去蘇州,便趁行水路之時將她帶走。
付七低聲道:“當時在走官道,李刺使及李夫人同乘一輛馬車,事發突然,我們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甚,只聽幾聲尖叫,馬車的縵簾上便沾了血……這才反應過不對來……”
“沈姌人在哪!”謀殺三品官員,判個絞刑都是輕的。
“李夫人無事,只是昏過去了,只是……”付七猶猶豫豫半天,似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
“說!”
“主子,屬下本想衝上去頂罪的,但沒想到,大理寺的周大人,先了我們一步。”
陸宴眉宇微蹙,沉聲道:“你說的是周述安?”
付七點頭,“是,當時四周都是人,除了李家二奶奶和老夫人,還有不少李府的奴僕,周大人不知從何處衝出來,當眾認了罪,並擊昏了李夫人。”
陸宴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緩緩道:“周大人被誰帶走了?”
“刑部的人。”
陸宴深吸一口氣道:“走,現在去一趟刑部。”
到了刑部大獄,陸宴出示腰牌,順利地見到了周述安。
周述安坐在矮几上,見到陸宴,像同故有打招呼一般,“來了?”
不得不說,這個而立之年的男人,不論他身著官服,還是身著囚服,只要當他挺直背脊,依舊是英姿勃勃的樣子。
陸宴走過去,替他卸了鎖,直接開口道:“我會想辦法,調你進京兆府獄。”
“陸大人不必做這些。”周述安抬眸,“我想拜託陸大人的,另有一事。”
陸宴與他對視,久久未語。
“等沈姌醒來,替我送她離開長安吧。”周述安面不改色道。
“那你呢?”陸宴道。
“我自有籌碼和太子換,保命不難,其餘的,便不勞陸大人費心了。”
他們二人,一位是京兆府尹,一位是大理寺卿,對大晉的朝堂,對大晉的律法,都再是瞭解不過,多餘的話,真是不必說。
大牢裡狹窄潮溼,牆壁上的銀燈,時不時發出“呲呲”的聲響。
“會後悔嗎?”
其實這話,陸宴也不知,他是在問周述安,還是在問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