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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隨說完,便拱手長揖準備退群,如此一來眾人詫然了,雖說他少年得志滿身傲氣,但在出家之前還有所收斂。這回倒好,剃光了頭髮,三千煩惱絲沒了,性格也愈發張揚起來,為了女人說走就走,這是色令智昏,還是藉機有意和陛下唱反調?

可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戰神,要是皇帝忽然駕崩,繼位的小皇帝都得拜託人家攝政呢,就姑且當他色令智昏好了。

皇帝一徑安撫,「大可不必,這次中途走了,以後的家宴難道都不參加了嗎?七弟是名門閨秀的心頭好,煙雨公主難免受人嫉恨,朕和太后都明白。」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走也不大好意思,那就勉強留下吃席吧。這回公主再不和他分開了,緊挨在他身旁坐著。帝王家宴,觥籌交錯,有歌有舞還有胡人的雜耍,起先好好的,公主還讚嘆天歲皇宮裡的廚子手藝不錯,然而最後一道菜端上來,卻徹底令她崩潰了。

這是飧人餅,是每個鑊人桌上最後的一道壓軸菜。蕭隨在大宴前就打聽過了,明明說這道菜已經取消了,結果到最後,竟又一次堂而皇之擺上了餐桌。

公主坐在那裡,感覺身體已經融化了,只剩一個碩大無朋的腦袋,還在勉強運轉著。她狠狠盯住盤中殷紅的餅子,那味道一陣陣飄上來,燻得她幾欲作嘔,原來飧人的肉被烹飪後,是這樣的。

他們讓蕭隨娶她,又在她面前公然吃飧人,這幫混蛋究竟想幹什麼?她心裡攢著一團火,隨時能點燃她的暴脾氣,她想掀桌子,想指著那些不要臉的鑊人叫罵,可是她不能,不能圖一時的痛快,給膳善帶去無邊的災禍。

「殿下……」蕭隨低低喚了她一聲。

她抬起眼,眼裡大顆的眼淚凝聚著,看得他心頭作痛。

為什麼要這樣呢,她無聲地問他,他微微搖了下頭。忍字頭上一把刀,忍過了這一段,總會有討回公道的一天。

只是這種低落的情緒,一直圍繞著她,回去的路上她也不願意說話,一個人靠著車窗,茫然看向夜市正熱鬧的街頭。

「今天難為殿下。」他啞聲說,「以後我再也不帶你參加那種筵席了。」

有些傷害雖然不是切身的,但能剮殺人的精神,公主的心境雖然總是很開闊,但涉及了膳善,涉及了飧人,她比誰都要一本正經。

「你要安慰我嗎?」她僵硬地調轉視線,「其實用不著,我知道飧人在天歲就是這種境遇,運氣好的能活命,運氣不好的只有成為盤中餐。我在想……貴國皇宮的後廚裡究竟養了多少飧人,好想進去看一看……」知道不可能,自己又搖了下頭,「算了。」

他想對她說抱歉,但他開不了口。車外的風燈斜斜照進來,她的影子投射在他身旁的錦墊上,他猶豫了下,將手移過去,在那輪廓的邊緣輕輕觸控,然後翻轉手背,讓她的影子落在他掌心。

竊竊的,不為人知的一點小動作,她並不知道。他的心慢慢升起來,升到喉頭,彷彿呼吸略用力些,就會把心撥出來。

公主還在沮喪著,一路垂頭喪氣到了府門前,然後垂頭喪氣下車。綽綽和有魚上來攙扶她,她搖了搖頭,一個人搖搖晃晃登上眠樓,往她的臥房去了。

蕭隨的目光追隨她,不敢現在去打攪她,也許睡上一夜,明天就會好了。

他在院裡的紫荊樹下站了很久,看著她臥房裡的燈光慢慢暗淡,才轉身走出了王府大門。

次日謝小堡主一大早就登門了,階級和階級之間是有壁壘的,他本來覺得江湖又大又酷,在他心裡最最高階,結果皇宮裡舉辦大宴,他卻想盡辦法也混不進去,才知道江湖在權力面前算個屁。他擔心公主羊入虎口,多情了一晚上,萎靡了一晚上,因此第二天天剛亮就趕到了楚王府,站在眠樓下大聲喊姐妹。

公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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