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光線暗沉。
林謐伸出手,在枕邊人的眼前晃了晃。
從來他都醒得比她早,今天真難得,她輾轉反側,睡得很少,竟看到他早晨沉睡的樣子。
昨天他的脾氣雖然大,但夜深之後也在纏綿中消散大半。現在他頂著依舊好看的臉,表情鬆弛,呼吸輕淺,頭髮有些蓬亂,雙臂圈著她在懷裡。要說哪裡與以前的陳恪西不同,可能就是下巴冒出的星星點點的鬍渣。林謐好奇地摸上去。又硬又扎,手感陌生。
平時的他整潔成癖,極修邊幅,是倫敦許多老店的Bespoke的重要客戶,連私下穿睡衣都有一套講究,輕易不以落拓示人。但此刻的不完美卻生出了一種真實感,原來他在時光中也有了變化,原來他真的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原來她真的再次擁有了他。
林謐看了很久,試圖聽聽他的心跳是否一如往昔。陳恪西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將她往懷裡又摟了一摟,聲音還有些沙啞,問:“Miko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忽然有些賭氣,“我在酒店睡不好。”
他覺得她在賣嬌,揉了揉她的發頂,笑著說:“那以後去你家好不好?”
林謐伏在他的胸口上,輕輕“嗯”了一聲。
醒了之後,陳恪西不再貪睡,親了親她的額頭就想起身去找衣服。她知道他有早起運動的習慣,卻心生依戀,環住他的腰,呢喃著:“我不想起床,陪我。”
陳恪西低頭看了她片刻,嘆口氣,妥協道:“好吧。”
這一躺卻昏昏入眠。林謐再睜開眼睛時,他已穿戴完畢,臉上光潔,只殘留些剃鬚水的味道,又變回了無可挑剔的模樣。
“Miko,我有事去趟北海道。三天後就回來。”陳恪西捏了捏她的嘴角,板起臉說,“別忘了我昨天說的話。”
日曆撕到十二月二十七日,本年度最後一個週五,自明天起,一週多的冬假開始。
下午四點多,丸之內大廈一樓的啤酒屋擠滿了提早下班的社員們。
假期臨近,冬日燦爛。在LinkedIn上的履歷更新後,獵頭私信紛至沓來,冬假後的面試時間也已敲定。林謐心情明媚,坐在室外的矮椅上,靠著暖爐,和同事們喝酒閒聊。剛聽一群人抱怨完工作和老闆,她就接到雪子電話。
手機裡的雪子直奔主題,不依不饒地勸著:“Miko,不行哦,這次是你先答應的,你不可以反悔……兩邊人數都確定好了,你要是不來,很無理吧……”
林謐蹙眉不語。上週她心煩意亂之下答應參加合コン,可幾天後事態大變,她卻早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也就忘了事先知會雪子她不去了。
雪子還在央求,“Miko,你來坐一會就走好嗎?否則這邊少一個人會很尷尬……”
林謐自知理虧,無奈地答應:“好吧。”
暮色漸濃,華燈初上。啤酒屋裡的客人越來越少。
而鄰近的西班牙料理餐廳卻已滿座。角落擺著一張長桌,坐在兩邊的男女剛結束自我介紹。
雪子她們約的合コン物件永遠不會叫人失望。這次對面坐著一幫投行社員,年收體面,出身優越,除了太忙之外絕對算得上是結婚的好選擇。
餐桌上其他男女開始熱烈攀談,林謐喝水潤了潤喉嚨,卻還是不知該跟對面的人說什麼。
並不是她社交能力退步,而是在聯誼時遇到許久不見的森清澄,讓她感到莫名尷尬。
桌上的Tapas看上去太誘人。林謐盯了一會,索性拿起一塊就咬了下去。
森清澄笑了,打破了沉默,揶揄道:“Miko又是第一個吃東西的女生。”
林謐忽覺輕鬆,攤手笑著說:“沒辦法,我來之前空腹喝太多酒,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