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的時候,白家遇挫,生意出了問題,父母和白錦整日忙於工作,留給他一個人的只有空蕩又冰冷的別墅和剋扣虐待他的保姆。
男人忍不住嘆息,他嘴唇微動。
「嗯,鄒塵哥哥說什麼?」
白秋沒聽清。
「我說。」
男人湊近,鏡片後的神色冷漠:「頭扭過去,這個姿勢太危險了。」
還以為要說什麼感動話的白秋:「……」
對不起。
是他多慮了。
少年「哼」了一聲,坐正身子不去看男人。
自然也看不見,男人鏡片後微微彎起一瞬的眼。
旋轉木馬轉了兩分鐘。
白秋戀戀不捨的下來,工作人員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心裡發笑,勸道:「再來一次吧,第二次打折,十五塊錢一位。」
「太貴了。」
少年有些心動,仍然搖頭:「一分鐘五塊呢,謝謝姐姐啦。」
「沒關係。」
工作人員慈母笑。
「滋啦——」
拉鏈劃過皮夾,鄒塵修長的手指一夾,抽出乾淨嶄新的,帶著油墨香的紅色大鈔,遞到少年面前:「不貴。」
「坐。」
買下來也行。
男人垂眸,盤算。
「不了不了,」白秋擺擺手,揚起笑臉,「這就是玩個氣氛,玩一次就夠了。」
「不過我真的好開心!」
白秋星星眼:「哥哥陪能我一起來遊樂園,陪我吃冰淇淋,陪我玩旋轉木馬,……這些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鄒塵:「……」
不,哥哥還想給他買遊樂園。
白秋說著說著,低下頭,眼裡有了點淚光。
少年的記憶裡,只有陰仄狹窄潮濕發黴的房間,和無休止的打罵。
陪伴他度過這些年的,是那一本,被翻過無數遍的小說。
故事裡的男人,一遍又一遍擋在許清面前。
鄒塵帶許清去遊樂園的時候,少年頓坐在暗無天日的潮濕地下室,總是忍不住去想,遊樂園究竟是什麼樣子。
旋轉木馬是什麼樣的,鄒塵……那時看許清的目光又是如何。
「哥哥閉眼。」
白秋抬起頭,笑容不變:「我有禮物送給哥哥。」
禮物?
鄒塵微愣。
他注視著少年的臉龐,緩慢閉上雙眼,右手下意識捏住衣角反覆摩擦。
他不應該這樣。
可是——
這是第一次。
有人說要送他禮物。
不是惡作劇的蚯蚓,死老鼠。
男人只覺得袖口傳來細微的摩擦,緊接著便是少年略帶欣喜的「好啦」,鄒塵低頭,西裝的袖口端端正正的別著一顆鑲嵌銀絲的紐扣。
「好看嗎!」
白秋緊張的抿唇,喉結微微滾動。
男人的視線一路向下,落在少年胸前,小心翼翼別在胸口,同他這顆一模一樣的扣子,忍不住心裡有些發笑。
男人胸腔微微震動,鏡片下的目光變的柔和:「好看。」
「我很喜歡。」
「哥哥喜歡就好!」
少年軟軟應聲,他向前一步,認真注視著鄒塵,嘴角一彎,笑著道:「哥哥,我……」
鄒塵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他不自主挺直後背。
男人西裝剪裁合身,身姿卓越,五顏六色的彩燈流轉映襯過臉頰,他神色凝重,像是準備迎接一場盛大的告白。
「我……我想上個廁所。」
鄒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