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話題聽上去有些抽象,沒有說時間地點,指代也只有一束花、一張卡。
可神奇的是雙方都聽懂了, 傅臨風驚訝的表情只維持了幾秒,他看著咫尺內的葉唐,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臉。
他嘆了一口氣:“當時關注你的人那麼多,又剛得了獎,我甚至不敢用自己的筆跡寫,你怎麼就能肯定是我?”
“不一樣的。”葉唐執拗地說,“因為他們都會讚美我的成功,用上好多我看著都不敢承受的形容詞……”
“可只有你會說,祝我快樂。”
說到這裡,葉唐遲來地感覺到鼻子有點酸:“你當時去了嗎?什麼時候去的?”
他問得很急,迫切地抓著傅臨風的衣服仰頭看他,眼神清澈明亮,嘴唇飽滿紅潤。
“……你別這麼看著我。”傅臨風微微偏過頭。
可能是怕葉唐能直接問出來“為什麼不能看你”這樣的話,他乾脆地轉移了話題:“我去了。不過沒能進去,最後找了個藉口在不遠處聽著。”
儘管寥寥數語,葉唐卻想象出了那時傅臨風的模樣。
也許會靠在音樂廳宏偉的石柱旁,也許在自己彈完最後一句以後會微笑,然後親手挑選一束花——只可惜沒有自己送到他的手上。
不過傅臨風的手指還流連在他臉上,葉唐忽然升起一點心有靈犀的感應,乾脆主動湊上去,抱著他的腰。
“可以稍微給我講講這五年嗎?”他小心地問道,“不喜歡的地方我們就跳過,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那些日子。”
“沒什麼不喜歡的,都過去了。我都可以告訴你。”傅臨風捧著他的後腦,低低地說。
“我,我聽我媽媽提了一下,說那年你……”
“嗯。”傅臨風臉上沒太多表情,“她去世了。”
要從哪裡開始呢?
傅臨風自己也不太清楚。
畢竟擁有了現在,那五年好像就變得遙遠,也變得不那麼鮮明。
太多內容乏善可陳,也不值一提。
比如剛創業的艱難,還是個學生的他必須裝成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一樣應酬,多年的酒局劣習他不能拒絕,更沒有資格拒絕。
不開心的要忍著,不喜歡的也要臉上帶笑,畢竟他只是一個沒有後臺的年輕人。
偏偏每次回家,還要面對自己的母親。
傅臨風想,其實自己並不恨她。
對方無疑是愛自己的——用一種偏執的、令人窒息的方式。
從小,所有的愛好都以“她覺得好”開始,又以“她覺得無法接受”結束。
就連音樂也是一樣。
只是這一次不是以她開始。
雖然最後還是因她結束。
她有時候很和藹,有時候又非常瘋狂,因為擔心傅臨風會離開自己,拼了命想要強調,他對自己有多麼重要,自己又有多麼離不開他。
——用一種綁架的方式。
傅臨風偶爾會因為陪練太晚,暫時借宿在葉唐家裡,第二天女人總會在沙發上無聲地淚流滿面,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而這件“壞事”的結局,是擔心傅臨風最終會離開她。
她太需要這一份自己創造出來的親情,會抱著傅臨風哭,會說“媽媽只有你了”,然後又聲嘶力竭地叫喊,說是不是連你也要走。
後來安喬叫人抬了一架鋼琴過來,女人一開始是高興的,後來卻被無邊的惶恐淹沒,像是擔心有人會搶走她的孩子一樣。
可她正常的時候又很好,會把自己那份不多的工資全花在他身上,教他做飯,聽他彈琴。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孩子被她綁著,不忍真的拋棄他,但確又因為她,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