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最愛你了。」
「我知道。」遲暮裡說著又要睡回去。
沈朝汐著急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愛你。我真的不會。」
「不懂愛的小潮汐嗎嗯沈老師沒有教你嗎」
「沈家明怎麼可能教我什麼是愛,怎麼去愛,他只會甩我巴掌——」
頓時噤聲,或許他也太困,竟然把這事說漏嘴了。
遲暮裡果然一下清醒:「沈家明甩你巴掌?這事你怎麼從來沒說過。」
「唔」
關於沈家明對他做過的暴行,沈朝汐從來沒有告訴過遲暮裡,也不打算透露。
他知道沈家明是遲暮裡理想和愛好的引路人。高中這座監獄幾次把遲暮裡逼進崩潰,幾次是沈家明用表演救了他。
遲暮裡不厭其煩地感慨過沈家明的好,遲暮裡說沈家明死後,他真的想過自殺。——還好在登上天台的那一日遇見了沈家明的遺物,沈朝汐。
沈朝汐如果告訴他,沈家明其實是個人渣,不是自討沒趣麼?
早些年,沒有一個人相信沈朝汐的說辭,誰都不會認為文質彬彬的鋼琴老師背地裡是個惡魔。但無所謂,沈朝汐不屑於追求別人的信任。
現在卻怕,遲暮裡在「沈朝汐」和「沈家明」之間,選擇相信後者。如果那真的發生了,對沈朝汐無異於最殘忍的酷刑。
死無對證。他沒有信心比一個死掉的人更誠實。
「沒。你太困聽錯了。」
「我明明聽見你說沈家明打過你小潮,不是說好從今往後,我們要互不隱瞞麼。」
「我怕你不信我。」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寶寶,還是我老婆,我不相信老婆,還相信誰?」
「你會相信沈家明。因為他對你也很重要。」
遲暮裡語塞,輕輕把沈朝汐摟進懷裡:「你說吧。其實關於他,我也有一點猜測。」
半晌,他輕輕應:「他經常打我。」
「怎麼」
遲暮裡後半句是「怎麼可能」,沈朝汐已經猜到了。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他想遲暮裡應該正在試圖把一個溫柔和藹的表演老師,和家暴他摯愛的男人聯絡起來。
「怎麼現在才告訴我?」遲暮裡翻身把他擁住:「他經常打你?」
沈朝汐定定道:「暮暮,你真的、真的相信我說的?」
「你知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如果你說沈家明是壞人,雖然難以置信,但我相信。」
oga眼眶一陣濕潤:「你不知道,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
他忙不迭抓住遲暮裡手臂:「你聽我說,暮暮,沈家明是個爛人,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麼好,那都是他給你們的表演。」
「他根本是個瘋子。小時候他看我不順眼,就甩我巴掌,就把我按在水裡,就用琴蓋砸我的手。他不想被別人發現我臉上的傷,就讓我每天戴著口罩去學校」
「他需要我來領取學校給單親家庭的補貼,才沒有遺棄我可他幾乎不和我說話。他每天把錢丟在飯桌上,讓我自己解決三餐,所以我必須要學會察言觀色,必須要學會討好每一個能討好的物件」
遲暮裡緘默無言地聽著,深深把他按進懷裡。
不是都說人們往往是先互舔傷口,再相愛的嗎。關於沈朝汐,他了解得竟然這樣少。
「暮暮關上門,他就是惡魔他會像瘋子一樣看周汀的電影看一個晚上,聲音開得巨大,根本不在乎我的作息哪怕我中考前夜也這樣。我初中是有努力念書的,我想考好點,離他遠點,可我根本逃不走所以我乾脆學習也放棄了」
沈朝汐語無倫次地說著,渾身都在顫抖,也悄悄抬眼觀察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