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了多久,夕陽褪去,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顏又青停下了筆,貼著筆桿的食指印著一道明顯的紅印。
不過她好像並不在乎這個,抬眼注視著床上這個已經睡著的人,隨手合上手邊的筆記本。
那本子帶著道明顯的摺痕,跟放在桌上的其他本子有些格格不入。
池言睡的很熟,褪去了平日裡跟自己保持距離的兇樣,毫無防備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一個alpha。
那嬰兒肥的小臉就這樣微微鼓起,白皙柔軟的像一枚乖巧的糯米糰子。
顏又青借光描摹著池言的睡顏,輕輕地嘆出的吐息撩動著池言額前的碎發。
燈光落下,那清冷微涼的眸子裡浮上了許多素日裡不曾被人看到過的柔意。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整座城市,一輪圓月高掛在樹梢。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落進病房,埋在池言手背裡的輸液針被護士小姐輕柔的取了出來。
有點血,但是不打緊。
池言第一次真切的見識到了alpha的恢復力,她還沒按著手背血液就肉眼可見的凝固了。
淡淡的龍舌蘭的味道一瞬即逝,連青檸的味道都還沒有來得及散發出來。
換好衣服下樓,住院部門口的那輛黑色賓利如遁匿在黑夜中一般。
這還是池言前後兩世第一次坐這樣的車,她不願意將自己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在顏又青面前表現出來,乾脆拘在後排不說不動。
夜景隨著車子平穩的行駛緩慢的從窗外播放在池言的視線中。
儘管已經臨近九點了,這偌大的城市依舊璀璨明亮,燈火通明。
隧道過分明亮的光連成線一般的飛速後撤著,將車子內部的景象也倒映的清晰。
眸色變幻中,池言在窗戶上的焦點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跟她並列坐在一起的顏又青的身影。
即使是坐在車裡,這個人也沒有放鬆。
筆挺的脊背同傾斜的座椅靠背嚴絲合縫的靠在一起,像是一條筆直的線。
車窗外飛速變化的光勾勒著她的側顏,鬼使神差的,池言視線中的景象變成了顏又青的側顏。
那濃密的眼睫微垂著,遮住了她大半的眼瞳。不知怎麼的,池言覺得顏又青好像有些疲憊。
為什麼會累?
池言微蹙眉頭,想起了剛才護士進門時,顏又青才剛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果然跟自己比還是差一點的,都這麼久了居然才剛剛寫完作業。
她可是在開動員大會前就寫完了,而且還是拖著快分化的身體。
想到這裡,池言微微勾了下唇。
難得在這混亂的一天感到了些許欣然。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車子很快就來到了那幢小聯排別墅前。
禮貌道過謝後池言便關上了車門,小別墅還亮著燈,彷彿是專門為了等待她回來一樣。
「媽,你說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雖然她今天分化了,但是咱們倆也都是alpha啊。她就算是分化成了s級,但你好歹也是她的長輩,她難道還能騎在你脖子上拉屎?」
「敏學,你想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簡單?!這是哪邊alpha多就能成的事情嗎?你一天天在學校裡都學了些什麼!」
……
許敏學跟許永麗對話的聲音從房子中傳到了院子裡。
池言饒有興趣的聽著她親愛的舅媽難得畏懼的發言,拿出鑰匙開啟了家門。
客廳裡品味算不上多好的吊燈明亮亮的,將許永麗跟許敏學各不相同的緊張表情照的清楚。
池言一邊換著鞋,一邊笑道:「呦,都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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