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個主人似地坐在她家的客廳裡,晃著雙腿,剔著牙,斜眼打量著屋裡的一切。媽媽拽過她讓她叫爸。
陸鬱梨寧死不從,她狠狠地瞪著這個可惡的男人。
他才不配當她爸爸,她只有一個爸爸!
當時,姐姐小聲叫了一聲伯,哥哥叫了聲爸。
朱國正盯著陸鬱梨看了一眼,對一旁的鬱春玲說道:“春玲,你看這孩子把我當仇人呢。要真帶了她,以後家裡可有得熱鬧了。我看就這樣吧,小桃呢,一定得帶上,能幫你幹活啥的。小強嗎,過幾年力氣也大了,只要聽話也沒問題,這個小的嘛,要不就留下吧。”
“國正,你看也不差這一個,這孩子就是被慣壞了。”
任憑鬱春玲怎樣請求,朱國正就是不鬆口。
不僅如此,他臨走時還有意無意地跟大伯和奶奶說,陸鬱梨面相不好,天生反骨,要好好管管她。這句話後來還被大伯母反覆拿來用。
小小的她站在村口看著朱國正領著媽媽、哥哥、姐姐一起離開村子。旁邊的小孩子拍著手起鬨:“小梨,你爸死了,你媽不要你嘍。”
那一句話像一記重錘似的,狠狠地砸在陸鬱梨的心上。
“爸,你不要丟下我——”靜夜裡,陸鬱梨突然大聲哭喊起來。
她的哭聲把陸鬱桃驚醒了,她連忙拉開電燈,赤腳跳下床來看看怎麼回事。
“小梨,小梨,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
緊接著,鬱春玲也被吵醒了。
她跑過來用手輕輕拍著陸鬱梨的背部,細聲細氣地哄著,然後又問陸鬱桃這兩天陸鬱梨有沒有跑到墳地裡玩,陸鬱桃搖搖頭說沒有。
從這天起,陸鬱梨便“生病”了。起初幾天,她只是食慾不振,鬱春玲也沒當回事。鄉下的孩子大多皮實,有點頭疼腦熱的,一般自己就好了。她只讓陸鬱桃多跟她做些好吃的,給她換換口味。
三天過去了,陸鬱梨還是老樣子。
到了第七天,她那胖乎乎的小臉已經明顯變尖,一雙眼睛大得嚇人。
鬱春玲這才有些著急,就去請村裡的赤腳郎中,郎中給開了藥,陸鬱梨吃了就吐。
鬱春玲心下直慌,生意也不做了,趕緊用腳踏車帶著陸鬱梨去鎮上衛生所。衛生所的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毛病來。問她哪兒不舒服,她呆愣半天只說想爸爸了。醫生搖頭說他們也沒辦法,讓到別處去看看。
接著,陸鬱梨又纏著媽媽要給爸爸打電話。
鬱春玲本來也想告訴陸國華小女兒的事,便帶著她一起去打電話。
她本來擔心小賣部的人不願意幫忙叫人。誰知,她一報上名字和村名,那個中年女子便很爽快地答應了。然後讓她等一會再打來。
鬱春玲等了約有十幾分鍾,再撥打過去。
陸國華已經到了。鬱春玲先說,她把陸鬱梨的病情說了一遍:“也不知道咋回事,不知不喝沒精神,夜裡做噩夢,神婆看不好,大夫也說看不出什麼病。”
陸國華一聽到她又請神婆,不禁有些生氣:“孩子生病你就送去衛生所或是縣醫院,請神婆管什麼用,那都是騙人的。”
鬱春玲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輪到陸鬱梨接電話時,她一反剛才的萎靡不語,抱著話筒說個不停:“爸,你快回來吧。我天天做惡夢,夢見你被從高架子上摔下來了。”
陸國華好聲安慰小女兒:“乖,爸爸現在好好的,真的沒有事。”
“不,我就是夢見你摔下來了,你丟下我不管了,媽媽也跟別人走了,我被丟在奶奶家,大伯母天天罵我,三堂哥和堂姐欺負我,奶奶不讓我上學。村裡小孩子笑話我是沒爹沒孃的孩子,我每天都偷偷哭。”
雖然明知道她描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