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看著他,忍不住開口道:“我為什麼這麼瘋,你早就知道。那你呢?”
謝問嗓音輕低:“我什麼?”
聞時抿了一下唇,沒吭聲。
“你說洗靈陣……”謝問頓了一會兒,“還是渡靈?”
“渡靈”兩個字落在聞時耳裡時,他極輕地眨了一下眼。
“洗靈陣是因為知道你執拗,凡事喜歡自己悄悄找辦法,明明不擅長騙人,卻總試著騙人,騙不過去還會生悶氣。”謝問的嗓音很低,說到生悶氣時帶著模糊的笑意,只是很快便隱去了。
“至於渡靈……”謝問靜了片刻,“那是因為你的靈相碎片跟著那些塵緣一起到了我這裡。”
聞時垂眸看著他:“你可以用手指。”
就像當初沈橋給夏樵渡靈時候一樣,從指尖擠一滴血。
謝問說:“手指當時枯化得厲害,已經擠不出血了。”
這句話解釋完,聞時沒有開口。
他看了謝問很久,然後偏開了視線。
就在他以為話題又一次蜻蜓點水,不會再有什麼的時候。他聽見謝問低低沉沉的嗓音又響了起來:“其實真要滴血,還是有別的辦法的。”
聞時心臟倏地一跳,再次轉眸看向他。
他靜默良久說:“我沒打算想而已。”
不知哪條窗縫裡穿過一縷夜裡的風,桌案上的那豆火顫動了一下,燭光倒映在燈油上,溫黃一片。
有鳥被什麼東西驚起,撲扇著翅膀從屋外的樹邊飛走了。
屋裡氛圍曖昧膠著,聞時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有多近,近到呼吸都是交織著的。
他在即將觸到的瞬間微微偏開臉,啞聲咕噥了一句話。
因為太低也太過模糊,謝問沒聽清,他抬手抵了一下聞時的側臉問:“什麼?”
聞時眯著眸子轉回來,說:“我說……還在卜寧的陣裡,他是陣主,什麼都知道。”
說完,他直起身,只是表情有點微妙的不爽。
謝問怔了一下,眯起眸子看著他的臉,忽然轉頭沉聲笑了起來。
張嵐、張雅臨姐弟倆就是這時候回到山頂的。
他們在山下查了一圈,帶了點資訊回來。卜寧老祖客氣斯文地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說做主的在隔壁。
於是張雅臨帶著他的六隻傀,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結果開門就迎來了偶像的討債臉。
六隻傀集體後撤了一大步。
我他媽——
張雅臨差點脫口就是一句粗話。好在他的涵養捏住了他的嘴。於是他默默杵在門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是個講禮貌的,意識到氛圍不太對後,下意識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
不問還好,問完聞時臉色更討債了。
此時不同彼時。這要是以往,張雅臨保管會丟下一句“那就有空再說”,然後扭頭走開,至於有沒有空,那就真的得另說。
可自打他知道了聞時、謝問是誰,他這腿腳就變得很不利索——一言不合就邁不動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卜寧他們很快也跟著來了。
“師父醒了?”陣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問了一句。
問完他就忙不迭退到了角落裡,一副“我瞎了也聾了,什麼都不知道,誰都不要叫我”的模樣。
聞時原本打算回榻邊待著,看到卜寧的時候下意識腳尖一轉,只好倚著木櫃了。
“卜寧說你們下山了?”他找話問了一句。
“對。”張雅臨點了點頭,“這籠遲遲沒有解開,卜寧老祖說可能有遺漏,我跟我姐下山去查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