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要翻天的時候,攔住玄憫的師爺對比完了完整的告示,皺著眉搖了搖頭:“不對啊……”
“不對?”他身後的衙役們跟著瞄了幾眼告示。
“年紀不對,差了太多了。”師爺道,“長得也不大像……遠看還有那麼點意思,近處燈籠一照,這也太年輕了。況且要抓的這位,據說是個極難對付的高僧,這位師父……”
師爺目光下意識地在玄憫腰間轉了一圈,掃了眼那個灰撲撲的銅錢串子,雖然沒直說,但表情顯而易見——面前這位顯然是個嫩茬兒,銅錢還沒練出油皮呢……高僧?開什麼玩笑!
對於一眼就能看穿的神棍,任誰都不會有什麼尊敬臉色。
師爺瞄完他那串銅錢,神色間便明顯帶上了鄙夷之意。他抬手衝玄憫揮了揮,道:“行了,沒小師父你什麼事了,走吧。”
玄憫抬腳便走,好像剛才這出不過是落葉沾身,拍一拍就掉了,跟他毫無干係。
不過他走出去兩步之後,又不鹹不淡地掃了眼那師爺的臉,淡淡道:“你活不長了。”
暗袋里正打著新主意的薛閒掙扎的動作一滑,差點把自己撕了:“……”太好了,不用費工夫了,這禿驢開始上趕著找死了!
不過他這一滑,便不小心貼到了靠近玄憫腰骨根的地方,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感覺自己腦中有什麼東西“嗡——”地一震,好似有人在他腦中敲了一記洪鐘。
紙皮人(四)
薛閒被這冷不丁的一下震得呆若木雞,嫋嫋沉回了暗袋底。一間有些懵又有些驚疑不定。
他安靜了一會兒,再度在玄憫的暗袋裡一點點挪蹭著,重新回到了剛才那處地方。他貼著有些粗糙的白麻布料聽了聽,又不信邪地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卻再沒有什麼反應了。
“難道是方才那一針的效果?”薛閒暗自嘀咕了一句,再度撈起了那根細針。
“啊——什麼玩意兒扎我一下?”江世寧甕聲甕氣道:“你究竟在折騰什麼?”
薛閒突然反應過來,疑惑道:“你怎麼又能開口了?”
這麼一問,江世寧自己也愣了。
是啊,今日的時辰已經過了,照理他應該言語不得也動彈不得,怎麼突然又能說話了?
難道跟方才震的那一下有關?也不對。在此之前,江世寧就已經開過口了,只是他們兩人都沒反應過來而已。
或者……這禿驢身上還真藏了什麼好東西?薛閒暗自一想,便更好奇了。他二話不說,再度用針照著玄憫的腰眼捅了一記。
正要走出人圈的玄憫步子一頓:“……”
被人活捉了還能這樣肆無忌憚,薛閒大概是頭一個,也是個奇才。
玄憫皺了眉,將暗袋裡那個從頭到尾就沒安分過的紙皮人捏了出來。被疊成幾道的薛閒把自己折騰得有些散,但乍一看,也就一張折過的信箋大小,沒個人形,旁人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玄憫就這麼毫不客氣地捏著薛紙皮的頭,要將紙上“粘著”的一根銀針摘下來。
然而那針“粘得”有些緊,彷彿長在紙上似的。
玄憫垂下目光,冷冷地衝著紙皮道:“鬆手。”
衙役們:“……”這坑蒙拐騙的和尚有病吧?還是在裝神弄鬼?
被那句“你活不長了”驚住的劉師爺這才回過神來,登時大為光火。他指著玄憫罵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野和尚,你形容鬼祟來歷不明,即便不是這畫像上的要犯,我也可以先將你拿了等查清你八輩兒祖宗再議,全然合乎法理。我一番好心不與你諸多計較,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反倒咒起我來了?!來人——”
他這話還未說完,玄憫便打斷道:“你印堂晦澀無光,中黑外青,屬氣運枯竭命數將盡之相。況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