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一頭的門是開啟的,陳富貴就在門外親自守著,畢竟不可能真的把德妃這樣的人,像地底老鼠一樣關個十天半個月不透氣的。
夏景昀聞言抬起頭,看著密道口,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走上前。
“再等半個月,希望我們就能站在皇極殿前的大門外,安靜地欣賞中京的雨,還有中京的風,中京的雪。”
德妃和馮秀雲的目光中,都自然而然地閃過了濃濃的期盼。
只是,這個期盼是因為那番場景,還是因為那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馮秀雲輕聲道:“也不知道龍首州那邊怎麼樣了。”
夏景昀安慰地笑了笑,“放心吧,我都做好了安排了。我們一定能贏的。”
德妃藏在衣袖裡的手無聲地輕輕握了握,就彷彿夏景昀在牽著她的手說起我們。
——
雨落似珠簾,蕭鳳山負手站在水榭之中,隔簾看著同一場雨。
親衛站在側後方,似餘怒未消,正憤憤不平,“熊保全這個狗孃養的,竟然做出這等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事!”
一旁的案几上,擺著剛剛收到的龍首州詳細情報。
微風吹來,頁尾微晃,就如同眼下有些飄搖的局勢。
蕭鳳山神色不見喜怒,薄唇輕輕抿了抿,“不怪他們。此事太過隱秘,我連你們都沒有告知,他身處楚寧縣,遭逢大變,走投無路也是正常。”
他輕輕一嘆,“我原本想著,夏景昀若是沒這麼快的反應,只需三四日時間,就能有新的變化,屆時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膽子的確足夠大,口才也是厲害,居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雖未直接交手,但看得出來是個人才。”
“如今,熊保全他們已經回不了頭了,自然只有跟著夏景昀一條道走到黑了。”
親衛聽了這話,微微有些緊張,“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老熊他們可是硬茬子,龍首州他們也熟悉,萬一”
蕭鳳山從容一笑,“你都能想到的事,難道我會沒準備嗎?”
他轉身坐回茶臺,緩緩泡了一壺茶,給自己倒上一杯,“我在中京事定之後的第二日,便已經安排了州中諸事,龍首州我經營了十餘年,他們沒那個本事搶過去。”
親衛神色微動,“將軍,好像在信中,沒有提到夏景昀的下落。”
蕭鳳山端到嘴邊的茶盞頓住,想了想,緩緩道:“泗水、雲夢二州起事,本身就離中京很近了,好在襄陽未丟,猶可拒敵,故而我還能壓住朝中重臣的心。可如果龍首州丟了,叛軍可長驅直入,兵臨汜水,陳軍汜水關前,屆時,朝中必然大震。”
他冷冷一笑,“所以,這位狀元公,定會在龍首州,搏他那眼下僅有的出路。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一切的期望都破滅在龍首州吧!”
他將茶湯一飲而盡,刀削的雙眉間,掠過了龍首十年的風雪。
——
龍首州城,這個如今整個天下隱隱關注的中心,決定大夏朝局走向的關鍵所在,此刻依舊繁華。
只是,這份繁華,帶著幾分慌亂的底色。
這底色,來自於擁塞在街頭巷尾的逃難難民;
來自於驟然多了許多巡邏街巷維持秩序的兵卒;
來自於許多個高門大院後面,嚴陣以待的護院;
更來自於州牧府中,那幾乎晝夜不息的燈火。
此刻囤兵三十里之外的那支軍隊,就像是一柄瞄準了眾人的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射過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會射過來。
而真正的關鍵是,他們能不能擋得住。
一時間,城中不論是大戶士紳、還是升斗小民,都將目光望向了州牧府。
州牧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