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一個廚娘打著哈欠,從床上緩緩坐起,一邊摸索著繫上衣服釦子,一邊踹了一腳床上躺著的伙伕。
“起來倒夜香!”
伙伕翻了個身,沒答理她,廚娘哼了一聲,起身點上燈籠,拉開了房門。
燈籠微弱的光線照著眼前的人影幢幢,秦府的後院中,足足六百名手持長刀的死士,安靜地站著,如同一尊尊雕像。
“啊!”
一聲足夠尖厲的驚叫,拉開了這血腥一日的序幕。
中京南城,呂一的一處別院中,同樣站著三百名沉默的死士。
安靜地等待著黎明,等待著生命的騰飛或是終結。
中護軍衙門,中護軍將軍嶽平武穿著鎧甲,手中握著一柄雪亮的長槍,面朝著大門,昂然而立。
在他身後,是一千忠心耿耿的軍士。
雖未著甲,但沙場的風已經在他們的臉上吹起。
嶽平武看著眼前的黑夜,想起在制定最終方案時,與那位夏景昀的使者說起的話。
“為什麼不在夜裡發動?”
“我們是堂堂正正之師,那就要打一場堂堂正正的仗,報一次堂堂正正的仇,還天下一個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挺好的。
他喜歡。
他握了握手中的槍桿,肅立寒秋。
商至誠坐在府門中,披上了鎧甲,拿著一塊雪白的布,輕輕擦拭著手中的劍。
他的動作很慢,彷彿手中不是一柄堅如鐵石的劍,而是一段已經逝去不再歸來的時光。
陛下啊,你以國士待我,我便以國士報你。
願你在天有靈,保佑我等,今日功成吧!
當黎明的光照出天邊的第一縷亮色,三個身影走向了宮門。
值守的將士認出了這個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不敢得罪,陪著笑,“真人,今日怎的這般早就入宮了?”
太乙真人淡淡道:“陛下有詔,貧道自當遵從。”
“好嘞!開門!”
“慢著!”
正當那值守隊正吩咐開門之時,新任禁軍統領令狐劍來到城樓上,俯瞰著下方,沉聲喝止,“陛下召見,可有旨意?”
太乙真人不慌不忙,“昨日與陛下議定之事,只有口諭,並無旨意。”
令狐劍冷哼一聲,“非常時期,無旨意不得.”
他的話陡然一頓,因為從太乙真人身後一個道童的手中,遞出了一塊金牌。
一旁的隊正還幫忙打臉道:“統領,這是陛下御賜的宮禁金牌,憑此金牌,可自由出入宮城,任何人不得阻攔。方才我也就是例行詢問一下。”
令狐劍冷冷瞪了那隊正一眼,無聲轉身離開。
隊正一笑,“真人這邊請!”
“有勞!”
太乙真人含笑點頭,便帶著兩個道童進了宮門。
來了十幾次,早已輕車熟路的他直接帶著人朝前走著,走到一處稍顯偏僻的地方,他緩緩停步。
身後一個道童竟開口道:“真人,就到這兒吧。”
太乙真人連忙笑著道:“您客氣,這兒您熟悉,您看著來就好。”
那“道童”拱了拱手,面露幾分堅毅,“真人,咱們稍後再見!今日,功成!”
太乙真人也點頭道:“保重!”
說完,“道童”一陣快步,熟練地消失在了層層的殿宇之間,如同一條入水的魚兒。
太乙真人扭頭看著自家童子,“怕嗎?”
“有點。”
“不要慌亂,一如往常,一切自有為師。今日成功,你我就真的魚躍龍門了。”
“師父,如今陛下這般信重,直接投了他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