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人向來是愛看熱鬧的。
徐長生穿越過來之後,加上天命圖就容不得他苟,所以他也很快入鄉隨俗,繼承了愛看熱鬧這個毛病。
只是看熱鬧也不能太傻,比如說有熱鬧看的時候,他向來是喜歡把所有人護在身前。
自己則仗著身高優勢,在最外圍看。
是個老道在算命。
還是徐長生見過的那個老道,昨天下午出城的時候,在城外遇見的那個紙人拉車的老道。
只不過如今紙人不拉車了,其中一個舉著上書“吳半仙”的旗幟,其中一個則抱著拂塵,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
耳聰目明的徐長生能很清楚地聽到圍觀百姓們的議論。
“這可是真神仙啊!都會剪紙成人這種仙法。”
“別說,還可靈著哩,今早三九街的那個嫁不出去的周娘子過來找半仙問姻緣,你猜怎麼著?這人都還沒到家,姻緣就落到她頭上了。”
“都說了人家是神仙,怎麼可能會不靈呢。”
“那這麼靈,你們怎麼不算算?”
“老子沒錢。”
“……”
徐長生也發現了,這吳半仙旁邊還放著塊小牌,上頭只有簡簡單單的倆字。
“十兩。”
十兩銀子只算一次,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不,普通百姓也算不起,所以才會圍在這裡看戲,但不上前。
徐長生正看著,卻忽地扭頭看向左邊。
一個花白頭髮的男子被嚇了一跳,因為他正一直盯著徐長生的側臉看,“果然,果然是你……您。”
徐長生自然也認出了這人,是那把胡北枳當做保家仙的張翁。
“你沒去蘭若寺嗎?”
張翁眉頭不展,心思沉重,顯然是還沒解決心中困擾。
“聽小哥的話,去了。”張翁嘆了口氣,道:“但是那老和尚要我一百兩銀子,才肯過來我家看看。”
張翁雙手一攤,“這他孃的不是搶錢嗎。”
——果然是個講究緣法的老和尚。
徐長生心中感嘆。
恰逢又是一人算完,吳半仙直起身,捋須笑道:“還有哪位?”
“我我我!”
張翁忽地跳起來大喊道:“仙人,我回去拿錢來了。”
他喊的大聲,眾人齊齊扭頭看向他,前頭的甚至還主動讓開一條道,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大款。
張翁從中間擠了過去。
徐長生則早已側身,裝作看戲的路人,避開了眾人的目光。
可縱是如此,哪怕是沒讓平頭百姓注意到,但卻是被那吳半仙發現了。
吳半仙似是認出了他,還朝其點了點頭。
張翁面紅耳赤,氣喘吁吁地從懷裡取出一塊十兩的銀錠,放在了桌面。
也不見吳半仙如何動作,只是大袖往桌上一揮,銀錠便消失了,他正色道:“你家中,怕不是有點髒東西了。”
“對對對,還請仙人救命啊。”
“這位居士還請莫慌,且將生辰八字寫下,讓貧道為你細觀。”吳半仙捋須笑道。
張翁提筆,緊張地顫顫巍巍地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吳半仙接過,嘴上唸唸有詞,左手還不停地掐動,不消呼吸時間,他就笑道:“居士命裡該有此劫,但卻不涉及性命,這樣,還請居士再次稍待片刻,待會貧道親自去居士家裡看看,如何?”
一名神仙大老爺願意去自己家裡,張翁還有什麼不滿意,當即連連致謝,就差給這老道士跪下了。
隨即張翁走到一邊,滿面紅光。
吳半仙又把目光灑向了剩餘的百姓,就好像看著一條條待割的韭菜。